一、如何理解佛教
对于中国人而言,不论他信不信佛,在日常生活及习俗之中,多多少少,均
有佛教的成分在内。相对地,中国的佛教,也不全同于印度或其他国家的佛教;
因为佛教到了中国之后,经过近两千年的发扬光大,早已接受了中国文化的影响,
形成了中国化的佛教。所以中国佛教,是外来的文化,也是中国自身的文化。可
是,当佛教深入中国的民间而成为普遍化的信仰之后,对于佛教的根本面貌,反
而不为大众所知;大众所知的民间佛教,乃是为求现世利益而供观音菩萨,为求
死后安乐而供地藏菩萨,为了消灾祈福而念药师弥陀。活著的时候,为了求财、
求寿、求子、求福、求平安,而到寺院敬香许愿;死了之后,即由亲属请了出家
的僧尼,为之诵经超度。一般人所知的佛教,大约仅仅如此。当然,这些观念和
现象,站在作为宗教信仰的功用上说,佛教并不反对,只是佛教的内容和佛教的
根本精神,并不仅是如此。
这也难怪,纵然是中国的知识分子,自佛教于两汉之间,由西域传到中国以
来,虽有不少的人接受了佛教,且为佛教的弘扬和实践作了伟大的贡献。但是众
所周知,所谓儒释道三家的优劣论争,尚在其次,而以儒家或道家的立场,主张
毁佛灭释的史实,也是历历可数。他们所据的理由是「尊王攘夷」,为了维护中
国的国粹,就不得不打倒或消灭来自印度的佛教。这些知识分子,大多不先要求
自己理解佛教,便竖起了灭佛的招牌,例如唐代的韩愈,便是典型人物。有些是
先有了儒胜释劣的成见,再来阅读佛书,并进而采用佛理来充实他们的儒学思想,
但仍抱著出主入奴的观念,排斥佛教,此如宋朝的朱熹,也是典型人物。此后所
谓宋明的理学家,无不走著崇儒辟佛的思想路线,他们所持的理由,总以为佛教
是出世遁世之学,儒家才是入世治世之学。道家则更有趣,排斥佛教,却又模仿
佛经的形式,抄袭佛典的内容,编造成道教的经典。实则,佛教传入中国之前,
仅有方士而尚无道教,毋宁说中国的道教,是由佛教哺育而成的中国宗教;中国
的儒学也由于佛教的滋润而开出了宋明理学的新境界。所以说谁是入世治世?谁
是出世遁世?根本难以分辨。如说儒者治世,中国的政治,历代多以儒学为主,
可是王朝的兴替治乱,始终都在变动之中,更可以说,近世中国之衰弱,便是整
个中国文化所造成的,难道儒教没有责任吗?反而是佛教始终以在野的立场,尽
化风易俗的义务,未尝有政治权力的野心,却从未逃避现实。假如说,佛教果真
是消极避世的话,一般人信佛之后,便会脱离世俗,那么还有谁来向世俗的大众
做宣化的工作呢?假如无人入世宣化佛的教法,佛教不唯不能传来中国,来了中
国也无能深入民间而成为最普遍化的宗教。
当然,现代的知识分子,不会再以中国的儒家为正统而来排拒佛教;但也不
是绝对没有,只是这种思想已不合时代潮流,因为儒家本身也正遭受著各种角度
的攻击,我们倒要反过来同情儒学的处境了。比如今天的世界潮流中,虽有很多
欧美及日本的学者研究儒家思想,但其绝不会以儒家的儿孙自居,儒家所说的「
道统」观念,在他们是无法承受的。至于佛教,在世界各地都有人在研究、在信
仰、在实践,虽然也有不少学者仅将佛教当作学术研究,却有著更多的人在研究
佛教,也信仰佛教。
很久以来,最大的困难,乃是无法使得没有宗教需求的人接受佛法。不信宗
教和反宗教,有三种原因,一种是他们觉得宗教的信仰,对于自己无关紧要,不
反对他人信仰,自己则不希望信仰;像这一种人,或可能当其遭遇世事的打击、
变故之时,在无可告援之际,会想到某一宗教的信仰,对自己可能有用,也可能
终其一生,不会进入宗教之门。另有一种人对宗教抱有所谓「迷信」的成见,所
以反对宗教;但当他们在求知的原则下,接触宗教的人士或阅读宗教的书物,经
过一段审察的时间之后,就很可能改变反宗教的态度,如要他选择那一个宗教,
作为终身的信仰,我可断定他们将是选择佛教,因为在所有的各宗教中,佛教在
表面上虽也不无迷信的色彩,佛教的教义,却是最不迷信的。再说第三种人,乃
是属于某种主义或思想的忠实信徒,他们对于宗教,打内心起,就存有极深的偏
见,要他们不反宗教,甚至信仰宗教的可能性,纵然是有,也很渺茫。这是世间
相的相反处,也是相成处;没有恶,显不出善,没有恶,也无需要善;宗教是为
需要的人而存在,却是为了无宗教信仰的大众而产生宗教。有了反宗教的人,始
能促使宗教精神的历练与升华;有了反对佛教的人,才能为佛教带来新生的机运,
所以,在大乘佛教的立场看恶魔,恶魔乃是修持逆行的大菩萨化现。因此,在佛
教的立场,唯有尽其在我地努力弘化,绝不憎恶外来的打击者与毁谤者。
以上所说的三种人,第一种人假如接受了宗教,那是不论什么宗教,都有可
能成为他们信仰的对象;第二种人如果接受宗教,必然是选择佛教;第三种人终
身不信宗教,佛教也不将他们视作恶魔。但是,佛教徒们自己以恶魔的身分来摧
毁佛法者,历史上不曾有过;因为若非大菩萨的化现,拥护佛教、修行佛法唯恐
不及,岂敢破坏佛法!佛陀也曾再三叮咛:佛子爱护佛法,应当比爱护他自己的
身命还重要。
不过,已如前述,中国人之信仰佛教者,占的比数很多;真正理解佛教者,
占的数目则很少了。原因是一般人所接触的通俗的佛教信仰,已经变为神佛混淆,
甚至被贬为低级的或原始宗教的鬼神信仰;加上少数的知识分子,在文字上对佛
教加以歪曲的描述。所以,纯正的佛教信仰是什么?虽已有著佛教的三藏教典,
作过极多的解释工夫,然对现代的一般人而言,读通佛教的经论,固属不易,读
完三藏教典,也没有必要。因此,有许多人,希望以最经济的时间,即能理解佛
教,对佛教得到一个基本的认识,这种概要性的、通俗性的佛教著作,以前不是
没有,唯其多局于中国佛教的宗派介绍,或仅就某一个观点介绍,或仅以某一阶
层的人作为介绍的对象而著笔。那些书,当然都是值得阅读的文字,所感不足的
是未作通盘性的介绍;因为,我们要理解佛教,最好从佛教之所以发生在印度的
社会及时代背景为始,然后认识佛陀的人格、佛陀的思想、佛陀的教团,以及教
团的发展和演变,历史的传流与扩张。佛陀的教义,经过长时间的传述及注释,
加上广阔面的繁衍及发扬,本质虽然未变,形态却因时、地、人物的不同而有了
各式各样的表现;在这些形态之中,确有真正的佛教教义,不过也有不少是和真
正的佛教并不相应的东西,我们应向读者承认这些事实,并指出这些事实。
以下,将根据近世佛教学界,所得最新的研究成果,用中学生即可看得懂的
通俗笔法,写出十万字左右的一册书来,以提出问题和解答疑问的方式,将自印
度开始的佛教教主、教理、教史、教仪等,作扼要和明确的介绍。
二、佛教为何出现在印度
释迦牟尼□
在古代的印度,一个小小的城市国家,迦毗罗卫城,降生了一位王子,名叫
悉达多,后来出家修道,成了无上智慧的彻悟者,也成了无量福德的圆满者,更
成了最高人格的究竟者,所以称为「无上正等正觉」的佛陀。因为他是出生于释
迦族的一位圣人,故被尊称为释迦牟尼。
何谓佛教
自从佛陀创始了教团之后,到目前为止,大致上分成两大系统,在世界各地
传流下来。南方的小乘系统,有锡兰、缅甸、泰国、柬埔寨、寮国、越南等;北
方的大乘系统,有中国(包括西藏)、朝鲜、日本等。它与世界性的犹太教、基
督教和回教,并称为四大宗教之一;但是,佛教与其他宗教的最大不同之点,在
于「无神」的教义。不论任何宗教,若非崇拜多神的偶像,便是信奉一神的主宰;
实际上,犹太教、基督教、回教,同出于一个根源,同属于一神信仰的宗教。唯
独佛教,别树一帜,主张因缘与因果,否定神的权威;因此,普通人以为,不信
神的主宰,便会落于唯物的思想,站在佛教的立场,既不偏向唯神论的迷信,也
不走向唯物论的极端,主张以合理的身心,促进个人以及协助他人的人格之完成。
谁能达到这个目的,他便是成了佛陀的人。佛陀将他自己成佛的经验和方法,告
诉他的弟子们,弟子们一边照著佛陀的话来修行,同时也辗转地告诉他人,这便
是以成佛的方法,教化人类大众的佛教了。
佛教既然不同于唯神论和唯物论的偏激,所以是平易近人的宗教,更是宽容
博大的宗教。为了理解佛教之所以出现在印度,不妨把佛陀出生以前的印度,介
绍一下:
印度的民族
印度这个民族,自古以来,便相当神秘且复杂,在宗教信仰方面,尤其复杂
而繁多,但在西元第八世纪之初的回教徒入侵印度之前,印度尚未发生过宗教的
战争,当回教徒以武力征服之后,和平与慈悲的佛教,即首遭灭亡之祸。经过两
三个世纪回教王朝的统治之下的印度,下层社会的民众之间,也有不少人成了回
教徒,起而与其原来的印度教对立,此后,印回两个宗教之间,战祸连绵,迄今
未了。第二次世界战争结束之际,印度从英国统治了三百年的殖民政府之下,获
得了独立,但却在印度领土之内,割出了一个新的回教国家巴基斯坦,纵然在印
度境内的回教徒们,有了自己的回教政府,印、巴两个政府之间,依然时起战端。
至于印度教,乃是佛陀降生之前,印度民族的固有信仰,先是婆罗门教,经
过历代的变迁而成为现在的印度教。
印度在西元前二千五百年至二千年间,即已有了属于青铜器时代的都市文明,
当时的印度人民,在以农业为主而兼营工商的情形下,已在衣食住方面,享受到
了高度的生活水准,此从一九二二年,印度河流域的莫恩求达罗的遗迹发掘之中,
已被证实。然而此一都市文明,于西元前一千五百年之时,由于来自西北方的印
度雅利安民族之侵入,便受到了破坏,此一新来的民族,相信也曾受到原住民族
文化的影响,从而形成以雅利安民族为主流的印度文化。
从语言学上考察印度雅利安民族,和今日欧洲语系的各民族有其关连,所以
统称之为印度雅利安语系的民族。其中的雅利安民族,是由中央亚细亚的高原,
通过阿富汗尼斯坦,到达印度河流域,再向南侵而至恒河流域,结果,完成了以
印度河流域为中心的婆罗门教,以及以恒河为中心的许多新宗教,佛教便是极具
代表性的一大新兴的宗教。
可是,印度除了白种的雅利安人,尚有肤色黑暗的土著,达罗维荼人住于南
方,另有一支接近中国边界的蒙古族,释迦牟尼的降生地,现在也从印度本土分
裂出来,成立了一个仅有一千多万人口的小王国,叫做尼泊尔,以其现在的住民
而言,与蒙古血统的黄种人无异。因此,近世的学者之中,例如英国的历史家斯
密斯氏(Vancent A. Smith),以为释迦牟尼即是蒙古系的黄种人,但是,依据佛
典中的记载,以及传统的见解,佛陀是雅利安族的白种人。
婆罗门教
所谓婆罗门教,是雅利安人的宗教,这个宗教的形成,是在雅利安人进入印
度之后,居于印度河流域的时代,后来,恒河流域产生了耆那教,特别是佛教等
新宗教,经过长时间的相互影响,婆罗门教本身也发生了革新运动,故到近世以
来,称之为印度教。但在本质上说,印度教与婆罗门教的意味,并无差别。所谓
婆罗门,是雅利安人之中世袭的祭师阶级,他们在宗教上占有无上的权威,故将
他们的宗教称为婆罗门教。
若从文化史的背景上考察起来,婆罗门教的根源,并非产于印度,而是印度
欧罗巴诸民族的共同信仰,例如印度与波斯的宗教之神,大致相同,印度的善神
为提婆(Deva),恶神为阿斯罗(Asura)(到佛教之中称为阿修罗);在波斯的□
教,善神为阿诃罗(Ahura),恶神为阿劣曼(Ahriman)。印度教祭火,火神为阿耆
尼(Agni);□教也拜火,火神是阿脱尔(Atur)。同时,这两个宗教,均用一种苏
摩(Soma)的草制成的酒,当作祭神的圣物;也均用动物作为供祭的牺牲。由此可
以明了波斯的□教和印度的婆罗门教之间,有著共同的渊源关系。即使古代的希
腊、罗马和日耳曼人的诸神之信奉,也是基于同一个起源,后来被基督教征服之
后,欧洲各民族才和他们原有的宗教告别。
阶级制度
婆罗门教的主要特色,即是以圣职为中心的阶级制度(Caste),以及圣典之
神圣的两点。这个阶级制度是世袭的,永无变更之可能的。这是由于有西北方侵
入印度的雅利安人,在社会活动和日常生活中,赖宗教来解决的问题,占了极大
的比重,凡事均不敢不考虑到和诸神的关系,奉献供物,祈求诸神息怒,并且给
予恩宠。因此终日以祀神为务的祭师们,在智慧上能够理解宗教的神秘,尤其熟
悉祭神的仪礼,无形之中,即在人民心中,自然取得了很大的权威和崇高的地位。
他们在印度住定以后,大概未有多久,这个以婆罗门为最高阶级的观念,即已形
成。第二阶级为从事治安及保卫人民的武士,称为刹帝利;第三阶级为从事农工
商业的一般庶民,称为吠舍;第四即是最低阶级的奴隶或贱民,这是以被雅利安
人所征服的原住民为主的,称为首陀罗。
这种阶级制度,当然是不合理的、不公平的。佛教之能在婆罗门教的国土中,
得到发展的机会,原因当然很多,反对阶级制度,主张四姓平等,乃是主要的因
素之一。可惜,当佛教被回教消灭之后,印度教再度抬头,阶级制度依然存在。
而此阶级制度的规定,即载于他们的神圣的吠陀的圣典,所以相互为因,根本无
法废除。
吠 陀
婆罗门教的第二特色,是把他们来自天启的圣典,视为绝对的真理之所在,
共有四类,总名为吠陀(Veda,意为知识),即是他们的四大根本教典。
(1)梨俱吠陀:这部书不但是印度最古的文献,也是全体印度欧罗巴民族中最古
的文献,总集了一千多首宗教赞歌,在其中看到了雅利安人到了印度河流域的五
河地方,率直地吐露了他们对於宗教的感情,对於种种神明的奉祀与祈祷,其中
有关前面所知苏摩酒的供养之处很多。这些赞歌,由祭师阶级的婆罗门,代代相
传,且为以口传口,不以文字记载,视为无上的神圣。
(2)沙磨吠陀 及(3)夜柔吠陀:在内容方面,此二吠陀,不出梨俱吠陀的范围,
乃是为了使用于各种不同的祭典,编集而成。
(4)阿闼婆吠陀:大致也和梨俱吠陀类似,所不同者,其中有著很多用于各种场
合的咒术及魔术,这是它的特殊之处。所以近代学者之中,有人以为阿闼婆吠陀,
或者是反映出了雅利安人受到印度土著民族的民间信仰之影响,才有这样的圣典
出现的。
除了以上四种被称为吠陀「本集」(Samhita)或吠陀文献之外,尚有《梵书》
(Brahmana)、《森林书》(Arangaka)、《奥义书》(Upanisad)等三种,也应包含
于吠陀文献之内,而被视为《天启书》(Sruti),以别于后世产生的《圣传书》
(Smrti)。其中特别是《奥义书》,宣说了非常高深的形而上学,故为研究印度
哲学学者们,极其珍贵的文献。到了西元纪元之后,婆罗门教的内部,也发展出
了各式各样的哲学学派,不过,凡是属于婆罗门教的任何派别,无不将《天启书》
视为绝对的神圣。
总之,婆罗门教虽可因为时地环境的变迁而有所不同,对于婆罗门阶级的特
权和吠陀神圣的信念,乃是永远不变的。当回教侵入印度之后,用武力压迫印度
人民改奉回教,自属事实;然在下层的贱民社会,取得许多人的真心信仰,苦于
宗教的阶级制度,亦未尝不是原因之一,这是可想而知的事。
恒河流域的文明
再说,定居于印度河流域的雅利安人,渐渐向东方移动扩展,到达了恒河流
域。在西元前五百年顷,恒河流域的文化,已从传统的雅利安文化中,得到了新
生的机运,大大小小的许多王国,已渐次成立;那些共和政体的国家,人民居住
在一个一个集体的村镇里,遇有大事,即在树荫下或公共的会堂之中集会讨论,
会中如果无法求得全场一致的通过,便由调停委员会来处理歧见的纠纷。他们的
政治领袖,虽称为「王」,却是由人民推选出来的。他们的生活,是以农耕与畜
牧为主,农村之外,也有从事锻冶及陶器等职的村落,工商业者已有了各自的同
业公会的组织,城市则为财富的积蓄中心。在恒河与喜马拉雅山之间的肥沃的森
林地带,已被这些人们开拓成了景色幽美的殖民地区。
当然,在原则上,他们依旧承认婆罗门教的特权,然在这片新开发的土地上,
不论在经济或政治方面,均呈现著新的气象,因此也开始在精神方面有了新的要
求。他们试著发出了疑问:「我们在这新环境中,开辟了土地,组成同业公会,
进行著大规模的经济开发,建设了新的都市,为什么在宗教方面,还是停留在古
老的桎梏中呢?对于我们无法接近的吠陀圣典,以及世袭的婆罗门阶级的特权所
提供的宗教,真的能满足自身的希望吗?」于是,便产生了一种新宗教的要求。
新兴的宗教
所谓新宗教,当然是和传统的婆罗门教不同。那是不依赖传统信仰和圣典的
权威,而是基于各自的体验所产生的信念;也就是说,不要仰仗外在的给予,而
要藉著自我的寻求,来满足宗教的信心。
由于这样的要求,一些抱有宗教热忱的人,便放下了一切的世务俗累,走出
家庭,隐向山林,专心于精神的修养,以期从切身的体验之中,彻悟宇宙的真理,
解除人生的苦恼。像这样的出家人,当时即被称为沙门('sramana),他们在婆罗
门之间,也可算得上是为求真理的良师,穷年竟月地长期修行的故事,在婆罗门
教的《奥义书》中,也曾说到过;可惜,在婆罗门教方面,受了既成的教权的限
制,不能活用《奥义书》或自由地加以讨论和思索,所以不能做到出家的沙门那
样,如想达成这个目的,必须放弃他们的特权和家庭,跟著沙门去度出家修行的
生活。
因此,比起婆罗门来,沙门的人格地位,自然高尚得多;人们对于这样的修
行者,生起恭敬心,不足为奇,所以供给衣食,使得他们没有生活之忧,得以一
心修行。这一风气的形成,到了西元前五百年之时,已由没有组织的云水状态的
个别的沙门群中,出现了好多位拥有数百名乃至数千名弟子的大沙门,各自成为
一个教团,以他们自己所体得的道理,教导他们的弟子。
这种思想的倾向,是自由化的结果,但也不是统一宗教的局面,而是宗教思
想极为活泼和繁杂的时代。最不可思议的,在这些新兴宗教的沙门团之中,竟有
一种极端的唯物论在内,他们宣扬现实的美好,嘲笑婆罗门的宗教和世间的道德。
这一思想对于当时的印度社会,影响很大。但是,无理地迷信神权和天启,固然
不是人类的幸福之道,如果一味地崇拜现实世间的名利物欲,更非人类的幸福之
道。为了挽救这两个走极端的思想危机,所以在许多的沙门团中,出现了两个新
的宗教,那便是耆那(Jina)教和佛教。
耆那教和佛教,不仅在发生的年代相近,即使在思想上也有好几个共通之处,
例如,两者的教主,均系武士阶级的王子出身;最大的相似之点,耆那教与佛教,
都是反唯物的无神论者。不过,两者的命运却不相同,佛教在印度,先被印度教
所兼并,复遭回教徒的彻底破灭;耆那教却在印度历史上,从未中绝过,目前尚
有一百万左右的教徒。相反地,佛教虽在印度灭亡了,却在亚洲各地发展成了世
界性的一大宗教,而且在印度的新旧各种宗教之中,唯有佛教发出的光芒,使得
全世界的人类,感受到了印度文化的崇高伟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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