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
董鄂妃
清世祖孝献皇后
清世祖孝献皇后(?-1660年),又称“董鄂妃”,栋鄂氏,世祖福临之妃,内大臣鄂硕之女,抚远大将军费扬古之姊。18岁入宫。世祖对其眷之特厚,宠冠后宫。顺治十三年(1656年)八月,立为贤妃。十二月,进为皇贵妃,行册立礼,破格颁诏大赦,其父亦进为三等伯。次年,生皇四子,仅三月夭折,未命名。
顺治十七年(1660年)八月十九日卒。世祖哀痛至极,亲制行状悼念。追谥为孝献庄和至德宣仁温惠端敬皇后。康熙二年(1663年)六月,合葬孝陵(清东陵)。
身世之迷
秦淮名妓董小宛说。《清宫演义》、《清宫十三朝》等小说,均将孝献皇后董鄂妃说成是秦淮名妓董小宛。简要情节是:清军统帅洪承畴本是好色之徒,早闻“秦淮八艳”(马湘兰、卞玉京、李香君、柳如是、董小宛、顾眉生、寇白门、陈圆圆)之名,尤慕董小宛。洪在攻占江南时,果然生获董小宛,藏之府中,企图霸占,无奈小宛誓死不从。洪无计可施,最后不得已,于顺治二年(1645)将小宛献入皇宫,遂成为顺治帝宠妃。也有说小宛是豫亲王多铎俘获,送入宫中的。
董小宛,历史上确有其人,名白,字青莲,生于明朝天启四年(1624),秦淮名妓。崇祯十五年(1642),19岁的董小宛从良,嫁给了比她大14岁的著名的“四公子”(方以智、陈贞慧、侯方域、冒襄)之一的冒襄为妾。二人感情真挚,相敬如宾。战乱中,夫妻二人颠沛流离,相依为命达9年之久。董小宛终因劳瘁过度,于顺治八年(1651)正月初二日病死,时年28岁,葬于如皋昌氏的影梅庵。
为什么将风马牛不相及的董小宛与董鄂妃扯在一起了呢?可能是因为她们俩的姓中都有一个“董”字,二人又都是倾国倾城的绝色佳人。一些文人在编写野史时,为了使情节离奇,有吸引力,或出于对清朝皇帝的故意中伤,于是便采用了移花接木之术,将董小宛说成是董鄂妃了。其实,董鄂妃的“董”是满语译音,“董鄂”也有译为“栋鄂”、“东古”、“冬古”、“东果”的。
襄亲王福晋说。现在也有许多著述和影视剧,认为董鄂妃原是襄亲王的福晋,后被顺治帝纳入宫中,成为宠妃。襄亲王,博穆博果尔,清太宗皇太极的十一子,生于崇德六年(1641)十二月二十日申时,其生母是皇太极并建五宫中的麟趾宫贵妃博尔济吉特氏,顺治十二年(1655)二月二十一日册封为和硕襄亲王,翌年七月初三日己刻卒,年仅16岁。
顺治帝幼年即位,母亲孝庄文皇后对他管教极严,加之朝廷大权长期由叔叔多尔衮掌管,形成了暴躁、猜忌的性格。孝庄文皇后出于政治顺治皇帝册立皇后博尔济吉特氏的诏书上的考虑,将自己的侄女、蒙古科尔沁部卓礼克图亲王吴克善之女立为皇后。这位小皇后从小娇生惯养,尖酸刻薄,并不能体谅顺治帝的苦衷,常常与顺治帝发生口角,小两口的感情并不和谐。因此,顺治帝觉得事事皆不顺心,内心很是苦闷。清初有命妇轮番入侍后妃的制度,董鄂氏经常到后宫入侍,这便给顺治帝与董鄂氏的相识相恋提供了机会。董鄂氏的美貌和才情深深地吸引了这位多情的少年天子的心,而董鄂氏的丈夫常年出兵打仗,闺中寂寞,也对顺治帝产生了好感。两个情谊相投的人迅速坠入了情网。《汤若望传》中有一段汤若望的回忆:
顺治皇帝对于一位满籍军人之夫人,起了一种火热爱恋。当这一位军人因此申斥他的夫人时,他竟被对于他这申斥有所闻知的天子亲手打了一个极怪异的耳掴。这位军人于是乃怨愤致死,或许竟是自杀而死。皇帝遂即将这位军人的未亡人收入宫中,封为贵妃。这位贵妃于一千六百六十年产一子,是皇帝要规定他为将来的皇太子的。但是数星期后,这位皇子竟而去世,而其母于其后不久亦薨逝。皇帝陡为哀痛孝康章皇后(康熙生母)像所致,竟致寻死觅活,不顾一切。
这位皇子是皇几子,生母是谁?汤若望没有明说。福临共有8个皇子,除玄烨外,在7个皇子中,皇二子福全、皇五子常宁、皇六子奇授、皇七子隆禧、皇八子永干等5人皆卒于康熙朝,勿庸考虑。这样只剩下皇长子钮钮和皇四子。钮钮生于顺治八年(1651)十一月初一日,殇于顺治九年(1652)正月三十日,只活了89天,生母是庶妃巴氏。此子虽也是早殇,但不是殇于顺治晚年,而且他的生母是庶妃巴氏,未封过贵妃,因此,钮钮和巴氏不可能是汤若望所说的皇子和那位贵妃。现在只剩下皇四子。该子生于顺治十四年(1657)十月初七日,殇于顺治十五年(1658)正月二十四日,生母是皇贵妃董鄂氏,即后来的孝献皇后。董鄂氏死于顺治十七年(1660)八月十九日。由此看来,汤若望所说的只能是皇四子和皇贵妃董鄂氏。但这里有两个出入,一是皇四子生年是公元1657年,而汤若望所说是1660年;二是皇四子生母是皇贵妃,而不是贵妃。
传说也罢,猜想也好,最后归于一致的认识就是,这位董鄂氏姿容绝代,才华出众,在佳丽三千的后宫中赢得了顺治帝专一的爱情,并至死不渝。那么,这个董鄂氏到底是何许人,她有着怎样的魅力,能赢得顺治帝的倾心相爱?
香消玉陨,多情天子空遗恨
顺治手书“敬佛”碑(拓片)福临的百般劝慰和关爱并没有减轻董鄂妃因失去爱子所产生的精神痛苦,本来就十分孱弱多病的身体,又雪上加霜。顺治十七年(1660)八月十九日,一代名妃、绝代佳人董鄂妃玉殒香消,病逝于东六宫之一的承乾宫,年仅22岁。据福临说,董鄂氏死时“言动不乱,端坐呼佛号,嘘气而死。崩后数日,颜貌安整,俨如平时”。
爱子爱妃的接连死去,使福临的精神几乎崩溃。他万念俱灰,看破红尘,弃江山社稷如敝履,执意要出家为僧,并让和尚溪森为他剃了发。后来由于溪森的师父玉林琇以要烧死溪森为要挟,才逼得福临打消了出家的念头。
福临悲恸欲绝,他以超常的丧礼来表达对爱妃的哀悼。
董鄂氏死后第三天,即八月二十一日,福临谕礼部:“皇贵妃董鄂氏于八月十九日薨逝,奉圣母皇太后谕旨:‘皇贵妃佐理内政有年,淑德彰闻,宫闱式化。倏尔薨逝,予心深为痛悼,宜追封为皇后,以示褒崇。’朕仰承慈谕,特用追封,加之谥号,谥曰‘孝献庄和至德宣仁温惠端敬皇后’。其应行典礼,尔部详察,速议具奏。”
在礼臣们拟议谥号时,“先拟四字,不允。至六字、八字、十字而止,犹以无‘天’‘圣’二字为歉”。福临为什么以无“天”“圣”二字为歉呢?因为清代谥法,皇后谥号的最后四字为“×天×圣”,“天”代表先帝,“圣”代表嗣帝,表示该皇后与先帝和嗣帝的关系。如孝庄文皇后在太宗时“赞助内政,既越有年”,以后又辅佐顺、康二帝。所以她的谥号最后四字为“翊天启圣”。而董鄂氏谥号的最后四字为“温惠端敬”四字,明显比有“天”“圣”二字的皇后低了一等,所以福临感到内疚。
顺治帝命令上至亲王,下至四品官,公主、命妇齐集哭临,不哀者议处,幸亏皇太后“力解乃已”。
顺治欲将太监、宫女30名悉行赐死,“免得皇妃在其他世界中缺乏服侍者”,后被劝阻。
顺治十七年(1660)八月二十七日,董鄂妃的梓宫从皇宫奉移到景山观德殿暂安,抬梓宫的都是满洲八旗二、三品大臣。这在有清一代,不仅皇贵妃丧事中绝无仅有,就是皇帝、皇后丧事中也未见过。
董鄂氏的梓宫移到景山以后,福临为她举办了大规模的水陆道场,有108名僧人诵经。整天铙钹喧天,烧纸施食,香烟燎绕,纸灰飞扬,经声不断。在“三七”日(第二十一天),将董鄂妃的尸体连同梓宫一同火化,由溪森秉炬举火。火化后,将骨灰装入“宝宫”(骨灰罐)。
清制:平时皇帝批奏章用朱笔,遇有国丧改用蓝笔,过27天后,再用朱笔。而董鄂妃之丧,福临用蓝笔批奏章,从八月到十二月,竟长达4个月之久。
此情可待成追忆
宠冠后宫的红颜知己魂归西天,给不爱江山爱美人的痴情天子福临留下了无穷的哀恋和回忆。为了彰显董鄂氏的贤德、美言、嘉行,福临命大学士金之俊撰写董鄂氏传,又令内阁学士胡兆龙、王熙编写董鄂氏语录。福临亲自动笔,饱含深情地撰写了《孝献皇后行状》,以大顺治追悼董鄂妃的《御制哀册》、《御制行状》
量的具体实例,展现了董鄂氏的美言、嘉行、贤德,洋洋达四千言,内容十分丰富。
孝敬母后。“事皇太后,奉养甚至。伺颜色如子女;左右趋走,无异女侍”。“自非后(《行状》中的后即董鄂氏)在侧,不乐也”。“凡出入,必偕”。
文言资料
御制董鄂后行状
顺治十七年八月壬寅,孝献庄和至德宣仁温惠端敬皇后崩.呜呼!内治虚贤,赞襄失助,永言淑德,摧痛天穷.惟后制性纯备,足垂范后世.顾壶议邃密,非朕为表著,曷由知之?是用汇其平生懿行,次为之状.
后董鄂氏,满洲人也.父,内大臣鄂硕,以积勋封至伯,殁赠侯爵,谥刚毅.后幼聪颖过人,及长娴女工,修谨自饬,进止有序,有母仪之度,姻党称之.年十八,以德选入掖廷,婉静循礼,声誉日闻,为圣皇太后所嘉誉.于顺治十八(三)年八月,朕恭承懿命,立为贤妃.九月,复进轶册为皇贵妃.
后性孝敬,知大体,其于上下,能谦抑惠爱,不以贵自矜.事皇太后奉养甚至,伺颜色如子女,左右趋走,无异女侍.皇太后良安之,自非后在侧,不乐也.朕时因事幸南苑及适他所,皇太后或少违豫,以后在,定省承欢如朕躬.朕用少释虑治外务,即皇太后亦曰:"后事我讵异帝耶?"故凡出入必谐.朕前奉皇太后幸汤泉,后以疾弗从,皇太后则曰:"若独不能强住一起,以慰我心乎?"因再四勉之.盖其不忍去后如此.
其事朕如父,事今后亦如母,晨夕侯兴居,视饮食,服饰曲体罔不悉.即朕返跸宴,后必迎问寒暑.或意少乱,则曰:"陛下归且晚,体得无倦耶?"趣令具餐,躬进之.居恒设食,未尝不敬奉勉食,至饫乃已.或命共餐,即又曰:"陛下原念妾,甚幸!然孰若与诸大臣,使得奉上色笑,以沾宠惠乎?"朕故频与诸大臣共食.朕值庆典,举数殇,后必频教诫侍者:"若善侍上,寝室无过燠."已复中夜憾憾起,曰:"渠宁足恃耶?"更趋朕寝所伺候,心始安,然后退.朕每省封事抵夜分,后未尝不侍侧.
诸曹章有但循往例待报者,朕寓目已置之.后辄曰:"此讵非几务,陛下遽置之耶?"朕曰:"无庸,故事耳."后复谏曰:"此虽奉行成法,顾安之无时变,需更张,或且有他故宜洞瞩者?陛下奈何忽之?祖宗贻业良重,即身虽劳,恐未可已也."即朕令后同阅,即复起谢曰:"妾闻'妇无外事',岂敢以女子干国政?惟陛下裁察!"固辞不可.
一日,朕览延谳疏,至应决者,握笔犹豫未忍下.后起问曰:"是疏所云,致轸陛下可心乃尔?"朕谕之曰:"此秋决,疏中十余人,俟朕报可,即置法矣."后闻之泣下曰:"诸辟皆愚无知,岂经陛下一一亲谳者?妾度陛下心,即亲谳,犹以不得情是惧,矧但所司审虑,岂竟无冤耶?陛下宜敬慎,求可矜宥者全活之,以称好生之仁耳."自是,于刑曹爰书,朕一经详览竟,后必勉朕再阅.曰:"民命至重,死不可复生,陛下幸留意参稽之.不然,彼将奚赖耶?"且每曰:"与其失入,毋宁失出."以宽大谏朕如朕心,故重辟获全大狱未减者甚众.或有更令覆谳者,亦多出后规劝之力.
嗟夫!朕日御万机,藉后内助,故得安意综理,今复何恃耶?宁有协朕意如后者耶?诸大臣有偶于罪戾者,朕或不乐,后询其故,谏曰:"斯事良非妾所敢预,然以妾愚,谓诸大臣即有过,皆为国事,非其身谋.陛下曷霁威详察,以服其心.否则,诸大臣弗服,即何以服天下之心乎?"呜呼!乃心在邦国系臣民,如后岂可多得哉!
后尝因朕免视朝,请曰:"妾未谙朝仪若何."朕谕以只南面受群臣拜舞耳,非听政也.后进曰:"陛下以非听政,故罢视朝.然群臣舍是日,容更获觐见天颜耶?愿陛下毋以倦勤罢."于是,因后语,频视朝.后每当朕日讲后,必询所讲,且曰:"幸为妾言之."朕与言章词大义,后辄喜;间有遗忘不能悉,后辄谏曰:"妾闻圣贤之道,备于载籍,陛下服膺默识之,始有裨政治,否则讲习奚益焉?"朕有时搜狩亲骑设,后必谏曰:"陛下藉祖宗鸿业,讲武事,安不忘战,甚善.然邦足安足恃?以万镑仰庇之身,轻于驰骋,妾深为陛下危之."盖后之深识远虑,所关者切.故值朕骑或偶蹶辄愀然于色也.
后自入宫掖数年,行已谦和,不惟能敬承皇太后,即至朕保姆往来,晋接以礼,亦无敢慢.其御诸嫔嫱,宽仁下逮,曾乏纤芥忌嫉意.善则奏称之,有过则隐之,不以闻.于朕所悦,后尤抚恤如子.虽饮食之微有甘脆者,必使均尝之,意乃适.宫闱眷属,大小无异视,长者媪呼之,少者姊视之,不以非礼加人,亦不少有诟谇.故凡见者,蔑不欢悦.蔼然相亲.值朕或谴责女侍宫监之获罪者,必为拜请曰:"此曹愚蠢,安知上意?陛下幸毋怒.是琐琐者,亦有微长.昔不于某事曾效力乎?且冥行干戾,赃获之常也."更委典引喻,俟朕意解乃止.后天性慈惠,凡朕所赐赍,必推施群下,无所惜.封皇贵妃有年,乃绝无储蓄.崩游后,诸含殓具,皆皇太后所预治者.视他宫侍亦无少差别,均被赐予.故今宫中人哀痛甚笃,至欲殉葬者数人.
初,后父病故,闻讣哀怛,朕慰之,紊泪对曰:"妾岂敢过悲,遗陛下忧?所以痛者,恨未答鞠育恩耳!今已亡,妾衷愈安.何者?妾父情性夙愚,不达大道,有女获侍至尊,荣宠已极;恐心无所惧,所行或不韪,以是每用忧念.今幸以始终,荷陛下恩恤至备,妾何复恸哉!"因遂辍哀.反复有兄之丧,时后属疾,未使闻.后谓朕曰:"妾兄其死矣.囊月必遣妾嫂来问,今久不至,可知也."朕以后疾,故仍不语以实,慰安之.后曰:"妾兄心矜傲,在外所行,多不义,以恃妾母家,恣要挟,容有之,审尔讵止辱妾名,恐举国谓陛下以一微贱女,致不肖者肆行罔忌;故夙夜忧惧,寝食未敢宁,今幸无他故殁,足矣,妾安用悲为?"先是,后于丁酉冬生荣亲.初,后于朕偶有未称旨者,朕或加谯让,始由申己意,以明无过;及读史至周姜后脱簪待罪事,翻然悔曰:"古贤后身本无愆,商待罪若彼;我往曾申辩,殊违恪顺之道.嗣即有宜辩者,但引咎自责而已."后之恭谨迁善如此.后性至节俭,衣饰绝去华采,即簪珥之属,不用金玉,惟以骨角者充饰.所诵《四书》及《易》,已卒业.习书未久,天资聪慧,遂精书法.
后素不信佛,朕时以内典禅宗谕之,且为解《心经》奥义.由是崇敬之宝.专心禅学.参究"一口气不来,向何处安身立命"语,每见朕,即举之:朕笑而不答.后以久抱疾,参究未能纯一,后又举前语,朕一语答之,遂有省.自婴疾后,但凭几倚遢,未曾偃卧.及疾渐危,犹究前说,不废提持.故崩时言动不乱,端坐呼佛号,嘘气而化,颜貌安整,俨如平时.呜呼!足见后信佛法究心禅教之诚也.
先是后初病时,恒曰:"皇太后眷吾极笃,脱不幸病终不瘳,皇太后必深哀戚,吾何以当之?"故遇皇太后使来问安否,后必对曰:"今日少安."一日,朕偶值之,问说:"若今疾已笃,何以云安也?"后曰:"恶可以妾兵遗皇太后忧.我死,乃可闻之耳."洎疾甚弥留,朕即令皇后诸妃嫔眷属环视之.后曰:"吾体殊委顿,殆将不起.顾此中澄定,亦无所苦.独念以卑微之身,荷皇太后暨陛下高厚恩,不及酬万分之一.挈没后,陛下圣明,必爱念祖宗大业,且皇太后在上,或不至过恸,然亦宜节哀自爱.惟皇太后慈衷肫切,必深伤悼,奈何?思及此,妾即死,心亦弗安耳."既,复谓朕曰:"妾亡,意诸王等且必皆致赙.妾一身所用几何?陛下诚念妾,与其虚蘼无用,孰若施诸贫乏为善也."复嘱左右曰:"我逝后,束体者慎毋以华美.皇上崇俭约,如用诸珍丽物,违上意,亦非我素也.曷若以我所遗者为奉佛诵经需,殊有利耳."故今敛具,朕重逆后意,概以俭素,更以负二万余金施诸贫乏,皆从后意也.
凡人之美,多初终易辙.后病阅三岁,虽容瘁身癯,仍时勉慰无伤,诸事尤备,礼无少懈,后先一也.事今后克尽谦敬,以母称之,今后亦视后如娣.十四年冬,往南苑,皇太后圣体违和,后朝夕侍奉,废寝食.朕为皇太后祷于天帝坛,旋宫者再,今后曾无一语奉询,亦未遣使问候.是以朕以后有违孝道,谕令群臣议之,然未令后知也.后后闻之,长跪顿首固请曰:"陛下之责皇后,是也.然妾度皇后斯何时有不憔悴忧念者耶?特以一时未及思,故失询问耳.陛下若遽废皇后,妾必不敢生.陛下幸垂察皇后心,俾妾仍视息世间,千万勿废皇后也!"
前岁,今后寝病濒危,朕躬为扶持供养,今后宫中侍御尚得乘间少休,后则五昼夜目不交睫,且时为诵史书,或常谈以解之.及离侧,出寝门即悲泣曰:"上委我候视,倘疾终不痊,奈何?"凡后事,后皆躬为治备,略无倦容.今年春,永寿宫始有疾,后亦躬视扶持,三昼夜忘寝兴.其所殷殷为解悲忧,预为治备,皆如侍今后者.后所制衣物,今犹在也.悼妃薨时,后哭之曰:"韶年入宫,胡不于上久效力,遂遽夭丧耶?"悲哀甚切,逾于伦等.其爱念他妃嫔,举此类也.故今后与诸妃嫔皆哀痛曰:"与其存无用之躯,孰若存此贤淑,克承上意者耶!吾辈何不先后逝耶?今虽存,于上奚益耶?"追思夙好,感怀旧泽,皆绝荤诵经,以为非此不足为报云.后尝育承泽王女二人,安王女一人于宫中,朝夕鞠抚,慈爱不啻所生.兹三公主,擗踊哀毁,人不忍闻见.宫中庶务,曩皆后经理,尽心检核,罔不当.虽位晋后名,实后职也.第以今后在,故不及正位耳.
自后崩后,内政丛集,待命于朕,用事愈念后,悲哀不能自止.因叹朕伉俪之缘,殊为不偶.前废后容止足称佳丽,亦极巧慧,乃处心弗端且嫉甚,见容少妍者,即憎恶欲置之死.虽朕举动,靡不猜防.朕故别居,不与接见.且朕素慕简朴,废后则癖嗜奢侈,凡诸服御,莫不以珠玉绮秀缀饰,无益暴殄,少不知惜.尝膳时,有一器非金者,辄怫然不悦.废后之性若是,朕含忍久之,郁慊成疾.皇太后见朕容渐瘁,良悉所曲,谕朕裁酌.故朕承慈命废之.及废,宫中人无念之者,则废后所行久不称众意可知矣.今后秉心淳朴,顾又不乏长才.洎得后才德兼备,足毗内政,谐朕志,且奉侍皇太后恪尽妇道.皇太后爱其贤,若获瑰宝,朕怀亦得舒,夙疾良已.
故后崩,皇太后哀痛曰:"吾子之佳偶,即吾女也.吾冀以若二人永谐误我老,兹后长往矣,孰能如后事吾耶?孰有能顺吾意者耶?即有语,孰与语耶?孰于筹耶?"欲慰勉朕,即又曰:"吾哀已释矣,帝其毋过伤."然至今,泪实未尝少矣.见今后与诸妃嫔哭后之恸,谕曰:"若勿深哀,曷少自慰."乃一时未有应者,皇太后泫然泪下.朕曰:"若皆无心者乎?胡竟无一语耶?"盖迨惜后之淑德,为诸人所难及,故每曰:"诸妃嫔可勿来,重伤我心!"于此益见念后之至也.抑朕反复思后,所关之事,更有不忍言及又不能自止者.皇太后雅性修洁,虽寻常起居细节,亦必肃然不肯苟且.如朕为皇太后亲子,凡孝养之事,于理更有何忌?但以朕乃男子,势当有引嫌不能及亲者,故惟持后敬奉,能体皇太后.即皇太后千秋万岁后,诸大事俱后经治是依赖.今一朝崩逝,后脱遇此,朕可一一预及之乎?将心付之不堪委任之人.念至于此,朕五中摧痛,益不能不伤痛无已矣.
后持躬谨恪,郁翼赞内治,殚竭心力,无微不饬,于诸务孜孜焉.罔弗周祥.且虑父兄之有不幸,故忧劳成疾.上则皇太后慈怀轸恻,今后悲悼逾常;下则六宫号慕,天下臣民莫不感痛.惟朕一人,抚今追昔,虽不言哀,哀自至矣.
呜呼!是皆后实行,一辞无所曾饰,非后以崩逝故,过于轸惜为虚语.后微素着,笔不胜书.朕于伤悼中不能尽忆,特撮其大略状之.俾懿德昭垂,朕怀亦用少展云尔!
两种说法; 孝献皇后董鄂氏,内大臣鄂硕之女,十八岁入侍世祖,深得世祖的宠爱。顺治十七年,董鄂妃病情开始恶化,顺治皇帝采取了一系列的措施,力图挽回爱妃的生命,他宣诏天下,遍求名医,派内外大臣广祀百神,大赦天下,甚至亲自到西山碧云寺为董鄂妃祈寿。然而他所做的一切都没有能使董鄂妃的病情好转,就在这一年的十月初八日,顺治皇帝亲临西山的那一天,董鄂妃病危的消息传来了,顺治帝飞奔回宫,但是他来晚了,他们没有最后见上一面就匆匆分别了,在死一般寂静的承乾宫中,苍老的母亲孝庄皇后将这一噩耗告诉了福临,这一消息对顺治的打击太大了,太后的话音刚落,他就已经昏倒在地了。
在宫女与太监的共同努力下,顺治帝被唤醒了,然而他醒过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从容而镇定地走到了董鄂妃身边,拔刀自刎,但是被太后早已安排好的太监拦住了,顺治皇帝就像一头痛苦的野兽,低声咆哮着,一头向墙上撞去,又被太监们拦住了。接下来的两天中,顺治皇帝一直在寻死,但都没有得逞,太医的几副凉药,更重要的是母亲的充满理性的教导使福临安静了下来。
接下来就是为董鄂妃隆重发丧。顺治皇帝提出,董鄂妃的丧事要按皇后的标准办,可当今孝惠皇后依然健在,而且董鄂妃仅仅是皇贵妃,这样做是否有悖祖制,好在孝惠皇后申明大意,主动提出让位,太后也只得答应。紧接着,顺治帝下旨,辍朝五日,满汉四品以上官员并公主、王妃哭临;承乾宫内所有太监宫女共三十余人殉葬;从江南,五台山召高僧为董鄂皇后做水陆道场;命大学士撰写《董鄂皇后传》、《董鄂皇后语录》;本年内,凡奏章须用蓝笔批答,明年才可以改回红色;命举国服丧,大臣一月,百姓三天。从满洲入关后,朝廷还没有举行过如此隆重的葬礼。
顺治皇帝从顺治十四年开始就对佛教产生了兴趣,曾派人从江南请来了高僧玉林通、茆溪森师徒进京说法,后来竟要求玉林通为他起法名,玉林通无奈只得依从,顺治皇帝从中选择了“行痴”。董鄂皇后死后,顺治皇帝万念具灰,决心遁入空门,以求解脱,并要求茆溪森为他剃度,太后与诸大臣的劝说都无济于事,好在茆溪森的师傅玉林通赶到,提出如果茆溪森敢为顺治剃度,就当场烧死他,顺治帝无奈,只得派自己的贴身太监吴良辅作为替身,入寺修行。
本来就体弱多病的顺治皇帝经过这几次变故,身心遭到了极大的伤害,董鄂妃死后仅半年,顺治帝就得了当时的不治之症——天花。当时正直元旦,无论宫中与民间都张灯结彩准备欢度新年,就在这时皇帝病重的消息从宫中传出,朝廷传谕全国“毋抄豆、毋点灯、毋泼水”,并颁布大赦令,可是并无收效。在钦定皇三子即位、口述遗照后,顺治皇帝于正月初七日半夜崩于养心殿,时年二十四岁。
顺治皇帝死后,尸体被火化,于康熙二年与孝康皇后(康熙帝生母)、孝献皇后(董鄂氏)和葬入清东陵中的孝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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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夫人之为董鄂氏,应当没有疑问了,那末,她原来还是有夫之妇,但她的丈夫又是谁呢?
我们试从《世祖实录》中有关记载作一推测:
顺治十三年六月,奉皇太后谕:举行册立嫔妃典礼。得旨:先册立东西二宫。
同月,皇太后谕:孔有德女(四贞,育养宫中,年尚幼小)宜立为东宫皇妃。
七月,襄亲王博穆博果尔死,礼部择吉于八月十九日册妃。上以襄亲王逝世,不忍举行,命八月以后择吉。
八月二十二日,立董鄂氏为贤妃。同日遣官祭襄亲王。
九月二十八日,拟立董鄂氏为皇贵妃。先于二十五日遣官祭襄亲王。
十二月,正式册立董鄂氏为皇贵妃皇太后与太后、皇太子与太子皆无别,皇贵妃与贵妃则是两种名分,皇贵妃次于皇后而高于贵妃。,颁诏大赦。
博穆博果尔为世祖第十一弟,死时年十六。清初皇族常领兵出征,西洋人就称为“满籍军人”,所以,陈垣、商鸿逵推测董鄂氏的本夫当为襄亲王。“择吉”所以推后,绝非因襄亲王之死而“不忍举行”。依《清史稿》的“年十八,入侍”观之,她的年龄还长于襄亲王二岁。商氏说:综观官书所记宫闱情状看,太后并不喜悦董鄂氏,第二后孝惠皇后更因董鄂氏得宠而“不当上旨”。董鄂氏可能是入宫后指配别一皇子,即入宫后又出宫而后入宫侍世祖。这和杨贵妃之受宠于玄宗有些类似。所以,董妃的儿子皇四子如不夭折,那末,圣祖 顺治第四子《荣亲王圹志盖》拓片。(皇三子,佟佳氏所生)未必能继位,宫闱间可能又有纠纷。
《天童寺志》载世祖赐木陈忞御书唐诗一幅,后志庚子(顺治十七年)冬日书,诗云:
洞房昨夜春风起,遥忆美人湘江水。
枕上片时春梦中,行尽江南数千里。
此为岑参春梦诗。陈垣《汤若望与木陈忞》云:“唐诗多矣,何独书此以赐僧人,盖是时董妃已卒,多情天子,念念不忘美人枕上,不觉送于老和尚发之。”说得颇有风趣。
世祖对董鄂氏所以如此深情,或许因为得之不由正途,也即“来处不易”,玄宗之特宠杨贵妃也是一例,都由手段上的不正常而酿成特殊深厚的恋情。《长恨歌》云:“杨家有女初长成,养在深闺人未识。天生丽质难自弃,一朝选在君王侧。”好像杨玉环原是待字深闺的少女而入选,这究是诗人为尊者讳的忠厚之笔,还是故弄狡狯?董鄂之入宫,就官文书看,也是以闺女而迳入后官。要之,孝庄、顺治母子的情欲生活,都留下一重疑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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