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个回答 2024-09-22
美国影片《自闭历程》的情节和具体内容就不再详细赘述,作为一篇随想性质的小文章,我主要想说影片中的一个细节,当然片中有价值的信息很多,尤其在对自闭症个案特征的分析和描述、自闭症患者融入社会和个体自理方面,以细腻的情节展示给观众,同时,该片对有自闭症侯群患儿的家庭来说意义非常。
我想谈的一个细节事实上在该片中的份额并不大,甚至于在时间上只有几分钟,但这个细节可能在主人公Temple的整个人生中是占据着意义非凡的位置的——即与盲人室友相处的情节。
在丹尼尔·P·哈拉汗等人所著的《特殊教育导论》一书中,对一体化、融合等概念有着系统和详细的论述,我印象深刻的是即使在特殊教育发达的美国,对“完全融合”的争论依然存在,完全意义上的融合并不那么容易就能实现。在伦理层面上,标签化、隔离式教育和不公平的社会态度都增强了融合支持者的话语权,然而在实证层面,来自普通教育工作者、特殊教育专家和残疾学生尤其是重度残疾学生的家长的看法和态度却并不能很好的支持完全融合,而来自残疾学生本身的态度和看法却相对较少,至多是残疾人活动家的一些呼声,但残疾人活动家依然是站在公民权利和社会公平等伦理角度来批评现行的一些非融合(即隔离)措施的。当然,这其中并无孰是孰非的绝对论断,毕竟,双方有着似乎共同的目的基础,即特殊群体能够更好的融入主流社会生活。
影片中主人公Temple的教育经历都是在普通学校进行的,虽然她有着典型的自闭症侯群特征。在普通学校就读的过程中她遭遇了许多误解和非难,甚至曾一度想放弃求学,直到她的新室友——一个有视觉障碍的女孩——的出现,在所有人都不理解Temple用自己制造的挤压装置给自己“拥抱”的情况下,新室友却几乎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的接受并理解了Temple的这一举动,并让惧怕与人身体接触的Temple带领她去观看电视节目···这段情节让我瞬间泪如雨下,不能自已。
正如前文所述,在对完全融合的态度收集上,我们唯独较少涉及的是作为接受特殊教育服务的主体即特殊个体的态度,这固然有特殊个体自身的原因,如一些重度精神障碍者并不能对自己的处境有完全的判断。但我们有意识的去采集特殊个体的相关信息却理应是必备的工作之一。在《特殊教育导论》一书中,有关于残疾学生更愿意在特殊学校里接受教育,因为里面的其他特殊学生可以让他(她)更有归属感和认同感以及聋人更喜欢和其他聋人联系沟通的描述(Hallahan & Kauffman,2010),但并没有做更深入的论述。
影片中主人公与盲人室友的快速、顺利而友好的接触让我有这样的感受:社会的宽容,学校的接纳环境和态度,包括学校老师、同学的认同和接受,更多为特殊个体提供的是来自外部的一种能够更容易适应的氛围,而特殊个体内心的归属感、认同感和价值感则更容易在与自己有相同或相似经历的人中间得到回应,这些来自内心的精神慰藉往往是特殊个体最需要的,这也是我在看到这部分情节的时候情绪激烈的原因。我想起自己的一些经历,虽然我并不是自闭症侯群患者,但我坚信身有障碍的人有着共同的心理背景:即能敏感地觉察到外部世界对自己异样特征(特别是明显的外部特征)的反应,并且能够在觉察到之后产生激烈的情绪,所以我能产生明显甚至是过分的移情效应,或者说,能够更敏感地接收到那种心理感觉。我在与有障碍(不管障碍程度如何)的人在一起的时候(初中时曾与另一名儿麻后遗症同学一同乘车去参加中考)确实是更少有距离感的,也能够更坦然的去看待自己的障碍,而事实上,在健全肢体的人群中间,我几乎完全是持一种掩盖甚至是不愿承认自己障碍的心理,这在某种程度上人为的给自己制造了一种“孤独”,事实上这种状态的根源是周围的人对我自身障碍的反应,但我不能够改变这种群体反应,所以只能选择尽最大力量去掩盖和不承认。我相信像Temple这样的自闭症侯群患者和其他的精神障碍者可能在具体的心理反应上与我并不完全一致,但他们对把自己排除在外(不管是有意识的还是无意识的)的那种社会态度一定是抵制的,而同与自己有相同或相似障碍者相处,至少不会有这种强烈的心理反应。
纵观整个特殊教育的发展,主流社会从对残疾者的遗弃,到慈善性质的隔离、救助和生存教育,再到回归主流(mainstreaming)、一体化和融合教育,我们似乎一直是在做一个单方向的工作,即主流社会能够做些什么去让特殊个体拥有更好、更公平的生活,这当然是毋庸置疑的,不论从伦理层面还是实证层面都无可辩驳,并且我们也应该继续这项工作,但我们在努力做到如何更自然、公平的去接纳特殊个体的同时,也应该想到,我们是不是也在同等程度的被特殊个体所接纳?这种双向的接纳和交融,才是更符合我们理想的融合,我想这也许也正是某些完全融合支持者所考虑不周或完全忽略的地方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