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位高手能分析一下《燕尾蝶》中固力果唱《南海姑娘》的片段?从画面,音乐,人物等等

如题所述

燕尾蝶是一种普通的蝴蝶,英文名字为“swallowtail butterfly”,日文名称叫“Ageha”。燕尾蝶小时侯是蛹和幼虫,长大了就蜕变出翩跹飞舞的双翅。燕尾蝶的飞行循着一些飘忽不定的曲线,优美而脆弱。影片《燕尾蝶》讲述了一个少女成长和暗恋的故事,一对情人渴望飞行但最终因虚幻的飞行而酿成悲剧的故事以及许多人在飞行幻觉中丧命的故事。它是一出精心构制的现代神话,神话发生的环境是具有超现实意味的“Yentown”,而燕尾蝶则是其中代表生命与欲望的核心隐喻。涌动于一片动荡碎裂的影像之流中,我们可以清晰感觉到一种渴望飞行与哀惋飞行的情绪。可这种飞行其实是被现实异化的东西,是高悬于每个人眼前却不能兑现“MY WAY”,由无数种叫做“圆”的货币指引。清醒的人“杀手”和安于现状的人“所有日本人”活了下来,他们不在梦想中生活,更不试图把梦想变成生活。但那些生机勃勃、想像力发达、渴望飞行的家伙往往很悲惨,因为这个世界早已不再允诺天边外的幸福。在那张捕捉任何真实飞行的天罗地网中,要么循规蹈矩,要么像燕尾蝶一样被榨碎翅膀。这些人让我们欢欣鼓舞、自惭形秽、悲悯慨叹。他们充满人性,情感丰富,他们的欲望鲜活而痛切。比如在片尾死去的火飞鸿,他率真而善良、看似老朽实则稚气、某些时刻富于诗意“谈到灵魂或飞奔”、某些时刻有些爱财、痴情专一、好梦想,危急时刻不失男人的血性。他死得很诗意。

岩井俊二的影片《燕尾蝶》讲的便是这样一些富于生命力的“圆盗”的故事。从叙事来说,它主要有三条线索。其一是关于无名少女“凤蝶”的成长故事。作妓女的母亲死后,她被妓女“固力果”收留,得到了“凤蝶”这个名字,并被引入 “青空”,认识了飞鸿、狼朗一伙,跟他们一起过着吉卜赛式的拾荒、贩卖、修理汽车、开露天酒吧的“圆盗”生活。后来飞鸿因偶然得到制假钞的磁带而发了财,她又跟着他和“固力果”进城,开“live house”,见证了飞鸿和固力果飞行梦的破灭。经过了暗恋飞鸿、吸毒、刺青、无法用钱挽回过往的幸福,“买不回俱乐部”、固力果明星泡沫的覆灭“她的妓女身份被揭发”、飞鸿之死等一系列事件,她的情感和心灵都得到了洗礼和成长。她确认了自己的身份,“用刺青的方式”,由小毛虫变成了燕尾蝶“长大了的内心坚定的女人”,并最终选择了一种纯净朴实的生活(当刘梁魁最后问她开店卖什么时,她的回答是沉默,表明了她对现实社会“sell”规则的最后拒绝)。除此之外,凤蝶在整个故事中还承担着叙事者的功能,飞鸿和固力果及整个“Yentown”的故事便是从她的视点出发来观照与讲述的,但整部影片并非全部保持在她的视点。

故事线索之二,也即全片的主干故事,便是“圆盗”恋人火飞鸿与固力果的悲剧经历。固力果和火飞鸿本来过着卑微但不失生命力和抒情意味的“圆盗”生活,比如片中固力果在圆盗们的露天晚会上吟唱邓丽君的《负心郎》,比如MTV化的“青空”生活片断,晾衣、练拳、拾荒、载着钢琴归去,这些都是对他们波西米亚式“圆盗”生活的赞美。可从被误杀的嫖客、黑社会分子须藤身体里找到的一盘磁带《My Way》却改变了这一切。藏在磁带里的印假钞的磁性感应器似乎允诺了一种手到擒来的实现梦想的机会。伴随着好莱坞式的转场音乐,他们开着车离开了世外桃源般的“青空”,进入了象征梦想与欲望的城市中心。飞鸿照着自己的理想组建了体现“圆盗”精神的另类乐队,开了现场演唱屋,让固力果展现自己的歌唱天分,并开始赚钱。但冷漠的城市“日本主流社会”自有其非人化的运转逻辑,它一点点将圆盗们的幼稚梦想碾得粉碎。唱片公司介入了,为了“好卖”,先是篡改固力果的圆盗身份,将她包装成毫无生命力的日本玩偶,然后慢慢让恋人疏远。由于唱片公司经纪人的告密,飞鸿还被移民局抓住。等他“莫名其妙”地重获自由、在街上飞奔时,他终于看到了自己梦想的实现——固力果胸脯上刺着的燕尾蝶作为“Yentown 乐队”的广告被吊起在城市的上空。燕尾蝶似乎飞了起来,可这是怎样一种人工化的僵死飞行,离梦中的幸福有一万里之远,它令得飞鸿一脸茫然。然后一切急转直下,乐队散伙,俱乐部关门,固力果和飞鸿都遭到黑社会的追杀。飞鸿在逃亡途中用假钞兑换时被警察捕获,死于刑讯。

故事线索之三围绕那盘魔法般的磁带“My Way”,它也是本片中另一个关于生活之路的核心隐喻。“Yentown”的流氓王、以伪造起家的黑社会头子刘梁魁在这盘“My Way”中藏进了他伪造的一万日圆的磁性感应器,后被葛饰帮的须滕盗走。须滕在嫖妓时对凤蝶、固力果施暴,被闻讯赶来的前黑人拳手阿龙失手打死。偷埋尸体时,狼朗从须滕体内找到了这盘磁带,并破解了其中的秘密。飞鸿利用磁带发了一笔,带着固力果、凤蝶进城寻梦去了。与此同时,刘梁魁一伙也在追索磁带的下落。后来俱乐部关门以后,凤蝶为了挽回从前的生活,从狼朗手里要来磁带,进行了一次大规模的假钞兑换活动。但她换来的钱并没能挽回什么,刘梁魁的手下分别追到了飞鸿和固力果头上。固力果为狼朗所救,而飞鸿却死于警察之手[假钞在最危急的时刻背弃了他]。最后,凤蝶将“May Way”还给了刘梁魁,可终于拿到磁带的刘梁魁此时离死亡已只有一分钟了。这一神奇的能将钞票放大十倍的“May Way”带给主人的却是虚幻的泡沫和实实在在的灾难。只有鄙弃它的人得到救赎,比如凤蝶和狼朗。[狼朗所从事的暗杀活动也是一条与情节有关的暗线,但很微弱。

影片中,三条故事线复杂有机的交织在一起,构成一个浑然一体的故事,很难真正将其中任何一条单独剥离出来。几乎所有的细节都互为暗示或因果,人物相互关联,情节环环相扣,充分展示了导演岩井俊二高超的把握复杂叙事的技巧。这部影片的主题其实无甚特别之处,无非是在表现金钱导向的社会以及金钱的贪欲对生命与情感的戕害,对钱的鄙弃情绪在少年们撕钱和凤蝶将钱投入火中的细节里表现得淋漓尽致。岩井俊二讲述这个神话般的“圆盗故事”,用意实在批判金钱至上、冷漠、僵死的日本社会情状。与生机盎然、情感丰富的圆盗们相形,影片中几乎所有日本人都显得缺乏人性、卑琐、冰冷,比如被债务压得抬不起头、把命卖了的浅川,只知“好卖”的唱片公司,暗中告密的女经纪人,挖人隐私的女记者,滥用暴力的日本警察,甚至连日本黑社会在潇洒俊逸的圆盗流氓王刘梁魁面前也显得丑态竟出不堪一击。僵死的日本社会其实是不配作为圆盗们“寻梦”的场所的。确实,圆盗们也渴望赚钱、发财,甚至表现出贪婪的一面,但与日本人不同的是,他们不把赚钱作为终极目标。他们有梦想,希望用钱来创造“真正的生活”(当然这是虚幻的),比如飞鸿开现场演唱屋、固力果唱歌、刘梁魁想回上海、凤蝶要买回俱乐部。他们的身上也由此带上了令人感动的人性光彩。正是在与他们的对比中,日本社会刻骨显示出其非人化的、病态的一面。

不过,《燕尾蝶》之所以成为一部好电影并不在于其主题,而在于岩井俊二能以这样一种高度风格化、充满诗意的视听语言,编织了一个叙事流畅的仿神话故事,将其主题表达出来。这是一部相当复杂的影片,杂糅了青春片、黑帮枪战片、甚至音乐片的许多元素,将现实与超现实的情境、梦想与回忆、行动与心理充分地溶为一体。全片充满了令人眼花缭乱的事件和动作,却自始至终保持了一种整体的抒情氛围。以燕尾蝶和“My Way”作为象征的两条情绪线使全片一以贯之的笼罩着一股浓郁的哀惋气息,成为片中起稳定作用的情绪基调。岩井俊二不仅是“影像俊二”,还是地地道道的“抒情俊二”,如果《燕尾蝶》没有这种浓郁的抒情性,那么这些过于繁复的人物、故事、行动细节,包括岩井俊二常常使用的动荡、碎裂的摄影和剪辑风格将沦为一盘散沙,这部影片很可能是让人无法卒睹的。

片中的四个主要人物都有自己的抒情段落,比如飞鸿获释后在街上飞奔、最后在马路中间茫然回首的段落;凤蝶探监的段落和刺青的段落;固力果几次唱歌的段落;刘梁魁回忆如何给自己失散的妹妹取名“固力果”的段落。为了营造整体的抒情氛围,岩井俊二表现出了惊人的控制影片节奏的技巧,在叙事与抒情之间求取平衡。这表现在动作段落与抒情段落的安排上,往往是一个动荡缭乱的动作段落之后,便会接一个较为安定的抒情段落。从影像风格来说,《燕尾蝶》也具有一种丰富的多变性,既有晃动的、主观化的、快速的拍摄与剪辑,也有非常安定平稳的长镜头[比如凤蝶去警察局认领飞鸿的尸体、凤蝶与固力果一起编花环祭奠飞鸿,固定镜头长达三十秒],还有伴以音乐的MTV段落,同时色调、光线、声音的安排也随之变化。有时在同一段落中,影像风格也在发生变化,比如凤蝶去刺青的段落,刺青的现场是一种平静、温暖的画面与色调,充满安详的询问和娓娓道来的气氛;回忆却是一段黑绿的、动荡的快节奏闪回,以一段幻想燕尾蝶飞行的主观镜头开始,伴以不断加速的焦虑感(剪辑的加快与镜头的晃动),传达一种被幽闭时渴望逃逸的创伤体验。最终当燕尾蝶的翅膀被窗户榨断,节奏猛然舒缓下来,断翅慢慢飘落到小女孩儿胸口,仿佛一段难以忘怀的伤痛、一个挥之不去情结、一种生命嘎然而止的悲剧感就此被烙印下来。在这一现实与回忆交叉的段落里,影像风格和剪辑节奏带着音乐般的起伏变幻,使整个段落充满了哀惋的诗意,可谓本片两大暗示主题和基本情绪的经典段落之一(另一段是飞鸿在马路中的回首)。总之,《燕尾蝶》的影像风格追求与故事内容和情绪相适应,并不拘于某一种单一的套路。

另外,我们还不能注意到片中的音乐。在营造本片的整体抒情氛围方面,音乐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片中充满了大量主观和客观[有声源]音乐,种类繁复的流行歌曲,包括中、英、日文,甚至许多段落直接就是以MTV的方式出现的。音乐的风格也富于变化,有作为主题音乐的弦乐[提琴作为主音]、有表现凤蝶暗恋主题的清澈舒缓的钢琴乐“探监段落”、有表现生活变化的好莱坞式雄浑昂扬的转场音乐,以口琴主奏(飞鸿带固力果凤蝶离开青空及凤蝶为买回俱乐部聚敛钱财,第二次出现时进行了变奏,气势与速度放缓,口琴的音量加强,因为此时的情绪已经变化了,不象第一次那么满怀希望);片中选用的流行歌曲也多种多样,邓丽君、英文老歌《My Way》、现代日本摇滚乐以及一只吉他伴奏的民谣风味的女声吟唱[青空生活段落]。当然,最令我们难以忘怀的还是那首《My Way》,它可以算作本片的主题歌。这首英文老歌以告白的语气讲述了一个男人对人生的态度。人生多歧路,作出选择很困难,尽管经历了艰难彷徨眼泪欢笑,但他还是很执着地按“我的方式”行事。它是对圆盗们的赞美,也是对他们的悲叹。这首歌在片中主要出现了四次,不仅每次出现的形式有变化,而且表达了不同的情绪和氛围。《My Way》第一次出现时,是飞鸿一伙偷埋须藤的尸体回来在车上的录音机里放刚找到的磁带,他们渐渐的跟唱起来,歌声疲惫杂沓。此时是一种茫然的、对未来很不确信的惆怅情绪;第二次出现时,飞鸿刚刚开了“Live House”,乐队也组成了,他们正处于梦想的顶峰,于是在摇滚乐队的伴奏下,固力果异常投入的完整演唱了一遍“My Way”(伴着打击乐器酣畅淋漓的间奏和收尾),此时是一种幸福、自信、充溢着希望的情绪[也许只有固力果压抑的声音显出不祥之兆];第三次是以主观音乐的方式出现,飞鸿遭警察的毒打,已经快要死了。此时在《My Way》原唱浑厚的男声中,闪回到飞鸿在街上奔跑,茫然回首的片段,表达了浓郁的哀惋叹息的情绪。最后一次出现,是固力果和凤蝶一边编着祭奠飞鸿的花环,一边轻轻哼唱《My Way》,仿佛曲终之后的袅袅余音,是一种历经沧桑与打击后的悲凉的平静。四次出现,把《My Way》所包含的主题与情绪淋漓尽致地传达了出来,构成了一条完整的抒情线。从中我们也可以学到一些如何巧妙而艺术化的使用主题歌曲的方法。

燕尾蝶的飞行陨落了,这个世界又少了一些生机与诗意。不过影片毕竟给我们留下了一个有希望的人物,一个终于找到自己的少女。在污浊险恶的世界中,她的形象不仅奇异的一直未受玷染,而且还不断的增添了坚定性,这不能不说是奇迹或另一个梦想

片段 :我依然钟情于岩井俊二在冷酷无情的世界里所显露出的那一种温情,这在他所有的影片里都掩盖不住,尤其是当他的镜头对准了人群的时候,有一种感伤到几乎透明的关怀就流露在画面里。当固力果坐在昏黄的火光边唱起《南海姑娘》,镜头在不远不近的距离从右至左开始缓缓的移动,这移动与歌声带给我们的情绪是多么的熨贴,甚至在切换角度的时候也如此的与旋律的起伏相应和,最动人的效果仍然是镜头那些微微的晃动,那一刻的温情与纯洁,仍然这么的妙不可言。

参考资料:他人影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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