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个回答 2010-09-14
漫读《浮生六记》芸已死,复又何活?感觉很凄凉,一段感人至深的爱情,始于欢乐,终于忧患,这其中的喜与悲,非复自己,又如何能解?“事如春梦了无痕”,过去了的,如果没有当初的“辜彼苍生之厚”的想法,便也如一粒尘沙,掩没于浩大的天地之中,谁人会识复,而何人又会识芸?然因为有芸之前的相依相伴,相知相惜,有芸之前的志趣相投,琴瑟和谐,有复之后的无限思念,才更有了复之后的《浮生六记》,实情实事,清新真率,才有了这一段惹人羡慕的开始,令人唏嘘的结束,才有了这样一个可爱的女人,留于历史,留于中国的文学史,留于许许多多人的心中。沈复,字三白,江苏苏州人,生活于乾隆时期,十三岁时随母归宁,始见芸——舅氏之女,便一见钟情,告母曰:“若为儿择妇,非淑姊不娶。”一段姻缘,自此结下。婚后便“耳鬓相磨,亲同形影,爱恋之情有不可以言语形容者。”而后短期一别后,便“居沧浪亭爱莲居西间壁,消夏于此,终日课书论古,品月评花,自以为人间之乐,无过于此矣”,夫妇两人,情投意合,谈笑于诗文之中,淡然于人世之间。在封建礼制下,不拘腐儒,“年愈久而情愈密。家庭之内,或暗室相逢,窄途邂逅,必握手问曰:何处去?”情深意切,相偕甜美,以自己的心意而生活,不管外人如何看待,只为自己,活得真实。人间之乐,无过于此矣。如果此生,就这样相携而行,一直到老,多好!林语堂曾称陈芸是中国文学史上最可爱的女人,一路看来,确实为之倾笑涟涟。此等女子,想必男子都皆为之倾倒,想着能伴一生,该是何等幸运?女子都皆为之沉迷,想着能结伴同行,该是何等的欢喜?真性情,真女子,谓之芸,一点也不过份。家人一同观看话剧,只因剧目悲惨,便一个人独自离席,默然垂泪;外出游玩,只因同伴随手折花,便叱曰“既瓶养,又不簪带,多折何为”,爱花惜花之情,可见一斑;外出避暑,垂钓柳阴深处,日落则登土山观夕阳,对晚霞联吟,就月光对酌,意兴欢然,遂发出“他年当与君卜筑于此,买绕屋菜园十亩,课仆妪,植瓜蔬,以供薪水。君画我绣,以为诗酒之需。布衣菜饭,可乐终身,不必做远游计也。”好一派山水田园的幽雅,好一派淡然于世的安宁。看到此,竟也勾起了一片向往之情。“采菊东蓠下,悠然见南山”,梦里,曾经辗转千百回的念想,又何尝不是如此?神诞之时,芸惜非男子,不能往前观看,于是想一办法,化为男之身,随复前往。揽镜自照,狂笑不已,开怀之情,溢于言表。随后入庙,不自觉按一家属之肩,惹人媪怒而起之后,即脱帽翘足而示之:“我亦女子耳”,其状,每每想起,总能莞尔。更有甚者,与复同游太湖之时,跟船女素云意气相投,素云击碟而歌,芸则欣然畅饮。然后有人悄然告芸“夫婿挟两妓饮于万年桥舟中,子知之否?”芸大笑,有啊,其中之一就是我啊。俏皮之回复,可爱之神状,不仅逗得告密之人大笑而去,我每读至此,那笑意,也不由自主地就会浮出。这女子,怎地如此可爱?芸性情如此,生活亦如此,总会想方设法让平凡的生活,过得不平凡,诗意且浪漫,闲静且雅趣。收集整理文字笔记,案头瓶花不绝,作活花屏,熏香,插花,刺锈等等,心灵手巧,无所不能,真个是兰心惠质之全能女子,真看得我,心羡得不行,能把如此平凡的日子,过得让人这样神往,该要有怎样的学识跟心智,又要有怎样的灵婉与聪慧?只是,生活,总不能按想像中的而行,也没有什么预定的轨迹,陈芸寻求完美,但却在这样一种现实环境下,总会难以达到:因为会书,给公公书写家信,而失宠于婆婆,因为顾全大局,不愿家庭纷争,而宁愿自己受屈,背负冤情,最后被迫离家别居,贫病交加,客死扬州。所以说,在当时的封建礼教的压迫之下,在贫困交加的煎熬里,那种理想中的艺术生活,终究只是一个梦,梦醒后,便是芸的病没,惨痛的生离死别。之后,便是沈复无限的思念,而由思念带来的戚戚无欢,极目伤心,最后得以“辞家远出,求赤松子于世外”,静求解脱,以遣伤怀。难道,果真是红颜薄命?或者是,天妒良缘,天妒善美?还是封建礼制下的一种必然?不想去求得,也不想去求证,只想,在此记下这样一个至情至性的女子,这样一个可爱的女子,不但在沈复的生命里来过,亦在我的生命里,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