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一篇艾伯特 佩桑 特休恩 的文章

是孙宝成译的 名字叫《英雄》 在06年四月的《儿童文学》上发表的
那期我正好丢了
谁能找到原文,小女子感激不尽

但是,当男主人从客人怀里接过那个长条的包裹,抱着走上台阶的时候,拉德一下子就好奇起来。不仅仅因为男主人很小心地托着那个重负,还因为柯利犬异乎寻常的嗅觉马上告诉它,那是一个人。
拉德从未见过让别人这样托着走的人。这让它搞不明白。于是它迈上台阶,稍停一下,继续侦察。
男主人小心翼翼地把包裹放在走廊里的秋千吊床上,解开包裹孩子的毛毯包袱。拉德走到主人跟前,低头看了一眼那张可怜的小脸儿。
这座乡间别墅里好多年没有小孩了。拉德很少这么近距离地看过小孩。可是现在这一看,给它的心里带来了某种很奇妙的东西--它那宽厚仁爱的心一向很同情弱者和孤独无助的人,它的心会让一只顽皮咬人的小柯利犬或者一只坏脾气的小哈巴狗像拉蒂一样安全,它那张厉害的大嘴巴会对它们口下留情。
它友好地嗅了嗅孩子向上仰起的可怜的脸庞。一看到拉德,宝宝呆滞的眼睛里便闪现出一丝快乐的兴趣--许多日子以来,她茫然的眼睛里第一次有了表情。两只无力的小手伸了出来,充满爱意地埋在拉德脖子周围那一团软软的颈毛里。
这一摸,狗快乐得从鼻子到尾巴都在打颤。它把大脑袋放在孩子憔悴的脸蛋旁边,完全陶醉在孩子小手的轻拽给它那敏感的喉咙带来的微痛当中。
霎时间,拉德已经拓宽了它那狭小的、牢不可破的“所爱的人”的圈子,把这个病恹恹、纤弱的人也包括进去了。
孩子的妈妈紧跟在男主人之后走上了台阶。一看到这条大狗,她便停下脚步,惊叫起来:
“当心!”她尖叫道,“狗可能攻击她!奥,快把它赶走!”
“谁?你说拉德?”男主人问道。“嗨,拉德不会伤害她一根毫毛的,即使它的生命悬于一发!瞧,它已经非常喜欢她了。我以前从未见过它如此亲近陌生人。她看上去也比以前几个月更活泼,更欢快了。别把狗从她身边赶走,这会把她弄哭的。”
“可是,”那个女人坚持说,“狗身上满是细菌。我在书上读到过。它可能会给她带来可怕的......”
“拉德跟我一样干净,身上一点也没有细菌,”女主人有点激动地声明。“没有一天它不在湖里游泳,没有一天我不给它刷毛。它是......”
“可它是柯利犬,”客人抗议道。她心神不安、满脸不悦地看着前面,而此时宝宝抓住那只快乐的大狗的颈毛,抓得更紧、更疼了。“我一直听人说,柯利犬是极其危险的。难道你们没发现吗?”
“如果我们发现了,”男主人插话说,他听人问过同样愚蠢的问题,觉得很讨厌,“如果我们发现柯梨犬很危险,我们就不会养它们。在世界上,柯利犬不是最好的狗,就是最坏的狗。拉德是最好的。我们不养另外那种狗。如果它靠宝宝这么近让你心里不安的话,我这就把它叫开。过来,拉德!”
狗很不情愿地服从了主人的律法,离开的时候,还不时回头瞥一眼它刚刚找到的可爱的新偶像;然后顺从地走到主人站立的地方。
宝宝的脸不高兴地皱缩起来。她芦柴似的胳膊伸出来,朝着柯利犬,用疲惫无力的小声音在后面喊道:“狗狗!小狗狗!回来,快!我喜欢你,狗狗!”
拉德急切得浑身颤抖,看了一眼男主人,请求允许它应召回去。男主人转而以探询的目光望着那位忐忑不安的客人。拉德领会了主人的神情。突然间,它对那位大惊小怪的客人感到一种莫名的厌恶。
客人走到她挥动着双手叫嚷的病弱的女儿眼前,解释说:“亲爱的,狗可不是生病的小女孩的好宠物。他们很凶,还会咬人。我一放下行李就给你找个洋娃娃来。”
“不要洋娃娃,”孩子不耐烦地说,“要那条狗!它不凶,也不咬人。狗狗!我喜欢你!到这里来!”

拉德看着男主人,眼睛里充满渴望,毛绒绒的尾巴摇晃着,耳朵竖着,眼睛转来转去。男主人的一只手微微指了指吊床,他的动作轻微得难以察觉,除了极度机警敏感的狗,谁也察觉不到。
拉德没有等第二道命令。它悄悄地、蹑手蹑脚地从客人身后绕过去,站在了它的偶像旁边。宝宝一阵狂喜,竟然长长地尖叫了一声,把它毛绒绒的脑袋拉过来,贴在了脸上。
“哎,好吧!”客人妥协了,绷着脸。“如果没有别的方法能让她高兴的话,就让它去吧。我想应该是安全的,既然你们都这么说。而且,这是第一件她感兴趣的事情,自从——不,宝贝儿,”她突然停下来,厉声说,“你不能吻它!我不允许你那样做。来!让妈妈用手绢给你擦擦嘴唇。”
“狗生来不是让人吻的,”男主人说,然而,他和拉德一样厌恶这个擦嘴唇的做法。“但是,她吻一只干净的狗的脑袋,比吻多数人的嘴唇所受的损害要少得多。我很高兴她喜欢拉德。我更高兴的是拉德也喜欢她。这几乎是它第一次主动去亲近一个外人。”
拉德的盲目崇拜就是这样开始的。一个重病缠身的孩子也是这样找到了对生活的新的兴趣。
每天,从清晨到黄昏,拉德都和宝宝在一起。它离开了音乐室钢琴下面的老“窝”,整夜躺在她卧室的门面。当这个残疾孩子的轮椅行进在人行道上,或者上下台阶的时候,它甚至放弃了跟拉蒂一起在森林里嬉戏的机会,宁愿庄严地跟随在轮椅的左右。
吃饭的时间,它离开了主人座位左边地板上的固定位置——那个地方从它不满一岁起就专属于它了——而是一直待在宝宝的卧榻餐桌后面。这可给女用人带来了极大的不便,她收拾餐桌的时候,不的不从狗身上跨过去;这也招致了孩子妈妈不加掩饰的厌烦。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了,宝宝对她这位长着长毛毛的玩伴最初的兴趣一点也没有减弱。在她看来,这条狗是个永远新奇的东西。她喜欢捻它胸部雪白的长长的颈毛,把它辫成辫子,喜欢玩弄它敏感的耳朵,喜欢让它跟着她的指挥口令“说话”,或者握手,或者卧倒,或者起立。她喜欢和它玩一些复杂的游戏——从“美女和野兽”到“仙女和大龙”等各种游戏。
不管是扮演“野兽”(跟她这位美女搭档),还是扮演大龙这样更复杂、要求更高的角色,拉德总是全身心地投入到每一个游戏当中。当然,它总是把自己的角色搞错了。同样的,宝宝当然总是会对它的愚笨大发脾气,并且对它施行体罚,用两个无力的小拳头连续捶打它——拉德傻笑着接受这种惩罚,感到是一种无上的幸福。
不知是因为山上那令人神清气爽的空气,还是因为整天跟一位唤起了她对生活蛰伏的兴趣的密友天天一起待在户外,总之,宝宝越来越壮实了,不大像面色蜡黄的小鬼了。注意到病情的持续好转,孩子的妈妈松了口气,她继续忍受着大狗和孩子的亲密关系,尽管她从未消除对这只大狗最初的毫无理由的恐惧。
后来发生的两三件事情使这种愚蠢的恐惧感有复苏了。其中一件事情发生在这个残疾儿童来到别墅大约一周以后。
拉蒂跟拉德一样不喜欢客人,它远远地躲开了走廊和这所房子。可是有一天,当宝宝躺在吊床上(唠唠叨叨地生着气,想教给拉德学会字母表),当那个客人背对着它们坐着写信的时候,拉蒂一路小跑着绕过了门廊的拐角。
看到有一个很奇怪的人占用了吊床,它便停下来,好奇地眨巴着眼站在那里。宝宝瞅见了这只漂亮的黄白相间的狗,就把拉德推到一边,骄横地喊道:
“过来,新来的狗狗。你这只漂亮,漂亮的小狗狗!”
拉蒂的虚荣心就这样给激发起来了,它忸怩作态地继续往前溜达。刚好走到伸手能够得着的地方时,它又停住了。宝宝突然伸出一只手,抓住它的颈毛,硬把它拖到能随意抚摸的距离。
对拉蒂的软毛那猛一拽,比起令拉德沉醉于其中的生拉硬拽和揉搓,根本算不了什么。可是,拉德和拉蒂一点都不一样,这一点我想我已经说过了。无限的忍耐和对于弱者慷慨无私的爱,不能算在拉蒂捉摸不定的品质当中。它想拉德一样不怎么喜欢别人的放肆,而它对放肆表示憎恶的方式却要激烈得多。
刚一拧到它那敏感的皮肤,它就立刻亮出了光闪闪的牙齿,同时发出一声怒吼,它娇小可爱的黄白毛的脑袋闪电般向前扑去。就像一匹狼凶猛地扑向敌人——这种扑法除了狼和柯利犬,别的动物都不会——拉蒂凶恶地扑向那只企图把它拉过去的小瘦胳膊。
在同一瞬间没,拉德飞起它庞大的躯体,插到它的配偶和偶像中间,对于如此大块头的一只狗来说,这个动作快得简直令人难以置信,而且来得正是时候。
那一下口就能咬透小姑娘臂骨的上尖牙,在拉德宽大的肩膀上横着咬出了一道深深的殷红的血印。
在拉蒂再一次下口之前,或者说,实际上,在它还没有从对配偶干预此事的震惊中清醒过来之前,拉德就用肩膀把它推到了走廊台阶的边上。它推得很温和,也没有张牙露齿。但是它做得很坚决。
在拉蒂看来,它平日卑躬屈膝的配偶竟然这般粗野,它感到既震惊又愤怒,于是凶猛地咆哮着冲它咬过去。
正在这时,孩子的妈妈在写信当中被这阵混乱唤醒,她急忙跑过去救她遭遇危险的孩子。
“它冲宝宝狂叫,”当吵闹声把男主人引出了书房,跑到走廊里时,女人歇斯底里地喊道,“它冲她狂叫,它还和那只凶猛的畜生打起架来,而且……”
“请原谅,”男主人打断了她的话,把两只狗叫到眼前,“但是,人类是惟一虐待女性的动物。没有一条公狗会和拉蒂打架的。更不用说拉德了——嘿!”他突然停了下来。“不信,你看看它的肩膀!那注定是因为宝宝的缘故。在这以后,我得把拉蒂锁起来了。”
“可是……”
“可是,有拉德在她身边,宝宝就像有四十名美国正规军警卫着一样安全,”男主人接着说。“相信我的话。过来,拉蒂。以后的几周你就待在狗舍里吧,老伙计。拉德,等我回来,马上给你清洗肩膀。”
拉德叹了一口气,沮丧地走到吊床边上趴了下来。自从宝宝来到别墅以后,这是它第一次感到不高兴——非常非常到不高兴。它不得不推搡并挡开它所爱慕的拉蒂。它知道要等好多天,它那敏感、喜怒无常的配偶才会原谅它,或者忘掉这件事。同时,就拉蒂而言,它成了孤家寡人了。
而这全是因为它救了不抱恶意却没有自制力的宝宝,使她免受伤害!生活,在拉德简单的头脑看来,一瞬间变得令它窒息地复杂起来。
它轻声地呜咽了一阵子,很低沉,然后抬起头靠在宝宝那只晃来晃去的手,渴望能得到爱抚,这样也许会好受些。但是宝宝非常恼恨拉蒂竟以这种方式接受她表示友好亲近的行为。拉蒂不会因此受到惩罚。但是拉德会。
她用尽虚弱的身体里全部的力量,一巴掌打在狗那充满爱意地朝上撅者的口鼻部。拉德第一次让这样的惩罚弄得不开心。它又一次叹息,蜷缩在吊床下面的地板上,很伤心地蜷成一团,头趴在两只前爪之间,满含悲伤的大眼睛充满困惑和痛苦。
春天一打盹儿就进入了初夏。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了,宝宝看着越来越不像一个肌肉萎缩的木乃伊,而是更像一个清瘦但却正常的五岁孩子了。她能吃能睡,已经好几个月都没有这样了。
她的下半身还是没有知觉。但是她干瘪的两腮上有了点点红光,眼睛又活泛起来。在敌意或惩罚的冲动下,她拽着拉德的双手也更加有力量了。它们拉着软毛一拽所带来的刺痛也比刚开始的时候更厉害了。但是这种刺痛总是给拉德同样幸福的阵痛——这种阵痛帮助它抚平失去拉蒂的心灵之痛。
在六月初一个炎热的上午,女主人和男主人驱车到村子里取邮件的时候,孩子的妈妈推着残疾人轮椅向下,到了湖边一个绿树成荫的角落——这个地方浓郁的树荫和繁茂的高草预示着比走廊里有更多的阴凉。
这个城里人选择来小睡一会儿的地方——正是没有一个乡下人愿意冒险在干旱季节不穿长统靴经过的地方。
就在这里,不到三天前,男主人杀死了一条铜头蝮蛇。也是在这里,每年夏天,在六月末的牧草地中,别墅里那些割草的人总是提心吊胆的,小心翼翼地挥舞着长柄镰刀。他们割草的过程很少会悄无痕迹,至少会有一条蛇的身子被割断。
别墅大部分坐落在山腰或者高原上,远离各种各样的毒蛇,而且通常也没有蚊子。草坪都修剪到齐根短,成斜坡状一直延伸到湖边。在湖的一侧,有一条狭长的低洼滩地,一排垂柳从松散的石头湖堤中破土而出,刺入天空。
在这里,地面很少完全干透。在这里,草长得极其繁茂,四处蔓延。在这里,被干旱驱赶到水里暂时栖身的水螈、蜥蜴,偶尔还有蛇,都能在高草中找到阴凉和润泽,在石头的缝隙中或者湖堤里,有上千个可以让它们藏身的地方。今天上午,如果男主人或者女主人有一个在家的话,也会警告客人不要推着孩子到那里去,也会加倍警告她不要做她现在还在干的蠢事——她正把孩子从轮椅里抱出来,放到摊开在草地上的地毯里,让她背对着低矮的湖堤。
小地毯铺在茂盛的青草上,软软的。湖面上的清风拂动着柳树低垂的枝条。这里的空气清爽宜人,已没有了笼罩在高地上的令人窒息的闷热。
客人很满意自己选择的这个休息场所。拉德却不满意。
自从轮椅的两个轮子靠近湖堤的那一刻起,这条大狗就越来越心神不安。它两次跑到轮椅的前面,但换来的只是喝令它退到一边。有一次,车轮一很大的力量把它的肋条撞得生疼。当宝宝被放在草床上的时候,拉德大声地叫着,用牙齿拽着毯子的一头。
客人冲它摇晃着太阳伞,命令它回到屋子里去。除了它的两个神明,谁的命令拉德都不会听。它没有溜走,而是在孩子身边坐了下来;坐得靠她那么近,它的颈毛都压在了她的肩膀上。它没有像平时那样躺下,而是坐着——郁金香耳朵(指狗等动物尖削而竖立的耳朵)直立着,黝黑的眼睛蒙上了一层阴云,头慢慢地从一边转到另一边,鼻孔翕动着。
对人来说,此时什么也看不到、听不到、闻不到——只有角落里凉爽的美景,清风穿过垂柳时的嗖嗖声,还有六月早晨的阵阵清香。对狗来说,有一阵微弱的沙沙声,这声音不是清风弄出来的。还有一些同样微弱又难以捕捉的气味,人的鼻子根本无法注意到。特别是一种淡淡的气味,像拍碎的黄瓜的味道。(如果你曾经打死过一条响尾蛇家族的毒蛇,你就会知道那种气味。)
狗忧心如焚,忐忑不安。它的担心使它无法静静地坐着。这让它坐立不安,挪来挪去,有一两次,还发出了低声的吼叫。
突然间,它的眼睛亮了,尾巴轻轻地甩打着地毯的边缘。因为,在上面四分之一英里远的地方,别墅的汽车正在拐下高速公路。车里坐着女主人和男主人,他们正带着邮包回家。现在,一切都会好了。艰难繁重的监护人责任可以移交到更有能力的人手里了。
汽车绕过房子的拐角,停在了前门。客人看见了汽车,她一下子从地毯上站了起来,朝汽车走去,想看看有没有她的邮件。她起身太仓促,把湖堤上的一块小石头碰掉了,石头噌楞楞地滚进了两块大石头中间一条宽大的缺口处。
她没有留意石块儿碰到一起的声音;也没有听到随后的一小阵刺耳的咝咝声,那时湖堤上最洼处的窟窿里一个盘成一团正在睡觉的铜头蝮蛇发出的,石头在滚落的过程中碰到了它身上。但是拉德听到了,它也听到了蛇在石头边上蜿蜒爬行时鳞片的摩擦声,那条蛇正怒气冲冲地寻找可以睡觉的新地方。
客人走开了,全然不知道她所做的事情。她往前走了还没有三步,一个三角形的灰红色的脑袋就从堤坝的底部伸了出来。
这条铜头蝮蛇蠕动着爬出洞穴,爬到了紧靠地毯边的草丛里。蛇既短又粗,浑身脏兮兮的,它粗糙的上半身交织着好几种错综复杂的花纹图案。它的头短小、扁平,呈A行。每一侧的眼睛和鼻子中间都有一个邪恶的“针孔”,那是毒囊蛇绝对可靠的标志。
(响尾蛇集中在北泽西内地一些多石的山区,尽管现在它们很少敢冒险爬进溪谷。但是,铜头蝮蛇——论杀死对手的本领,和响尾蛇是孪生兄弟——还大量出没与肥沃的低草地和湖畔。它们比菱背响尾蛇更小、更肥、更能致人于死命,它从来不发出任何警告,使后者从这种十分令人憎恶的毒渊中逃生,它是一种可憎的动物,就像它自己的外表和名字一样。铜头蝮蛇和响尾蛇是目前加拿大和弗吉尼亚地区之间惟一生存下来的毒蛇。)
这条爬虫从堤坝缝隙中慢慢爬了出来。它顺着地毯的毛边挪动了一两英尺;然后犹疑不定地停了下来——也许是阳光刺得它眼花缭乱。它停在了离孩子闲散地放在地毯上的皱巴巴的小手不到一码远的地方。宝宝的另一只胳膊搂着拉德,她的身体正好处在狗和蛇之间。
拉德抖动了一下,挣脱了她无力的拥抱,紧张不安地站起来。
有两种东西——也许只有两种东西——即使受过严格训练的最好的柯利犬也会无奈地感到害怕,并从它们身边逃命。一个是疯狗;一个是毒蛇。本能,以及对死亡的恐惧,强烈地提醒着它远离这两者。
闻到了更强烈的气味,然后一眼看见了铜头蝮蛇,拉德勇敢的心一下子丧失了勇气。它曾经勇敢地攻击过侵入别墅的人类窃贼。不止一次,它怀着勇敢的大无畏精神,和比它块头儿更大的狗搏斗过。它曾以达达尼昂(法国小说家和剧作家亚历山大.仲马1801-1870《三剑客》(1844)中的主人公之一,三和火枪手的好朋友,他们一起经历了种种激动人心的冒险奇遇)似的快乐和热情,阻截过一头向女主人发起攻击的公牛,并把它撞向一边。
一般来说,它是无所谓惧的。可是现在它害怕了,极度地、颤栗地、病态地害怕。害怕宝宝在距它不到三英尺的地方停住的那个致命的家伙,只有宝宝虚弱的身体挡在中间作屏障。
男主人已经下车,正冲着客人的方向往山下走,手里拿着几封信。拉德带着渴望的眼神看了他一眼。但他知道,男主人离它太远,即使最迫切的呼叫也不能及时把他召来。
也正是在这个时候,孩子左顾右盼的眼神凝固在了那条蛇身上。
宝宝倒吸了一口凉气,浑身战栗,退缩到拉德身上。至少她的上半身脱离了严重的危险。她的腿和脚却动不了。她这一动,把地毯拉出去了一两英寸,搅扰了铜头蝮蛇。蛇将身子盘成一圈儿,三角脑袋往后一缩,叉子似的酱紫色的蛇芯子不停地飞舞着。
鉴于自己无力逃脱,孩子惊恐地大喊一声,从身边的地毯上抓起一本画书,猛地朝毒蛇投过去。飞过去的书没有击中目标,但是却满足了铜头蝮蛇的需要,使它有理由相信自己受到了攻击。
蛇的三角脑袋又往后缩了一下,这一次缩得更远,然后它闪电一般向前一击。这两个动作是在一微秒的时间内完成的。
铜头蝮蛇在发起攻击的时候,它蜷伏的淡红色的身体伸出了足足有三分之一,它开始亮出毒牙,朝孩子瘦弱的膝盖咬去,膝盖离它自己蜷缩的身体不到十英寸。孩子又一次在极度的恐惧中尖叫起来。她的尖叫声还没有送出吓得煞白的嘴唇,宝宝就被一个从她身边飞向敌人的有力而多毛的身体撞倒,趴在了地上。
铜头蝮蛇的毒牙深深地刺入了拉德的鼻子。
它没有表现出疼的迹象,而是纵身后退,就在它后退的时候,嘴巴叼住了宝宝的肩膀。它半拖半甩地把宝宝弄到身后的草地上,锋利的牙齿竟然没有在女孩柔嫩的肩膀上留下半点儿伤痕。
拉德又一次跃过地毯,整个身子勇猛地扑向蜷伏的蛇。
就在它发起攻击的时候,蛇迅猛的毒牙又找到了一个目标——这一次是拉德一侧的下巴。
刹那间,只见蛇的铜头在草根中无力地扭动着、滚来滚去、左摆右晃,后背破裂,身子让大狗刀剑似的长牙几乎给切成了两段。
战斗结束了。威胁过去恶劣。孩子安全了。
可是,她的救命恩人的口鼻部和下巴两个地方都储存了致命的蛇毒。
拉德站在伏卧着哭泣的宝宝上方喘着粗气。它的任务完成了,而本能告诉它付出的代价是什么,然而,它的偶像毫发无损,它感到快乐。它弯下腰舔着孩子吓得不断抽搐的笑脸,默默地祈求宝宝原谅它不得不做出的粗暴行为。
但是它连这一点小小的慰藉也没能得到。就在低头的瞬间,它被一记重击给打得脸朝下趴在了地上,它的头颅骨几乎给打碎了。听到孩子第一声极度惊恐的喊叫,她的妈妈就回转身来。因为近视眼,很容易看错,她只看见大狗把她生病的孩子撞到地上,然后猛地从她身上跨越过去了。接着,她又看见大狗用牙叼住宝宝的肩膀,在地上拖着她,尖叫着。
这足够了。做母亲的原始本能(那有时几乎和母狮子或者母牛的本能一样强烈)被激发了出来。客人已经顾不得自身的危险,冲过去营救孩子。她一边跑,一边抓住太阳伞的金属箍,高高地挥舞着。
遮阳伞的玛瑙抓手重重地落到了狗的脑袋上。那个抓手像女人的拳头一般大,是用一块石头做成的,石头镶嵌在四个爪行形银箍里面。
被狠命的一击打到地上以后,拉德挣扎着站立起来。这时,客人临时抓到手的武器又一次高高地举在空中,这一次打在了它宽大的肩膀上。
拉德没有萎缩—没有企图躲闪或跑开—也没有张牙露齿。因为这个疯狂的袭击者是个女人。另外,她还是个客人,就这样的身份而言,在它从小就掌握的客人律法中,她是神圣不可侵犯的。
要是一个男人举起拳头攻击它——男主人和客人之外的男人——医院里马上就会多一个病人,如果那个人不是送去了火葬场的话。但是,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一步,它也不怨恨这一顿痛打了。
它的脑袋和肩膀在重击和疼痛之下抖动着,但是它威严的躯体没有哆嗦。而那个女人,因为母性和恐惧,像疯了一样继续使出她不加控制的力量猛烈地打着。
这时,救援来了。
第一棒打下去的时候,孩子就尖声喊叫着强烈抗议她妈妈这么残酷地虐待她的宠物。她的喊叫没有被听到。
“妈妈!”她尖声叫道,她尖锐的高音因极度痛苦而变得嘶哑。“妈妈!不要!不要!是它挡着不让蛇来吃我的!它——!”
那个狂暴的女人还是没有听到。每一次连续的击打,都好象落在这个小小的旁观者自己毫无遮蔽的心上。在这种重压之下,宝宝也发起狂来。
她以一种疯狂的热情,猛地站起来去保护她钟爱的玩伴,竟摇摇晃晃地向前走了三步,抓住了她妈妈的裙子。
这一抓之下,女人急忙低头看。于是,她的脸变得蜡黄,太阳伞不知不觉中咔嗒一声落到地上。
那位妈妈就这样站了好久,眼睛睁得大大的,看呆了,嘴巴张大着,脸色苍白——凝视着摇摇晃晃的孩子,孩子正抓着她的裙子勉强站立着,语无伦次地哭着给大狗求情。
一看到大狗在受惩罚,男主人急忙奔跑过来,撞见了那一连串无言的亵渎行为。现在他突然停住了,呆呆地看着眼前发生的奇迹。
孩子已经能站起来,并且能走路了。
孩子能走路了!——她,连最有办法的医生都宣布她下半身的运动中枢已经无可救药地瘫痪了——她,永远无法指望臀部以下的部分还能活动一个脚趾,或者有什么感觉!
客人和男主人好象都被这个小小的奇迹吸引住了;一部分瘫痪症状暂时就这么神奇地离开了这个残疾的孩子!
但是——正如后来一些博学的内科医生们一致认同的那样——这件事情不是奇迹——也不是魔法。
瘫痪的感觉神经系统因为震动而恢复了正常功能的病例,在病理学历史上,宝宝不是第一李,也不是第一千例。
孩子以前没有得过畸形症,没有出过意外事故伤及脊椎或者四肢与大脑之间的功能协调。是长期的疾病使机能无力。乡下的空气和重新唤起的对生活的兴趣逐步恢复了她被荒废的身体组织。一次巨大的震动重建了她的大脑和下半身之间的通道——这个通道曾经被停用,但是没有被切断。
最后,当每个人心里完全充满了奇迹和感激的时候,那位喜极而泣的妈妈听着孩子讲述大狗和蛇搏斗的故事——这个故事,在男主人发现了铜头蝮蛇被咬成两段的尸体时,得到了确证。
“我要——我要给这条天赐的大狗下跪,”客人呜咽着,“郑重地向它道歉。奥,我希望你们当中有人像我打那条狗一样打我一顿!那样我会感觉好受些!它在哪儿?”
这个问题没有答案。拉德突然不见了。急切的呼唤和搜寻也无法让它在视野中出现。男主人在森林里不停地呼唤着找了半天,回来后,他让宝宝再从头到尾给他讲一遍大狗的故事。然后他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他说,有一种想哭的欲望,觉得很荒唐,不像男子汉。“我知道怎么回事了。蛇一定咬了它,至少是一口。很可能是好几口,而且它知道那意味着什么。拉德什么都知道——我是说以前什么都知道。如果它知道得再少一点,它就会像人一样。可是——如果它是人,它很可能不会舍命救宝宝的。”
“舍命,”客人重复着,“我……我不明白。我确实没有用狠劲儿打它,不至于……”
“你没有打死它,”男主人回答说,“但是蛇咬了它。”
“你是说,它已经……”
“我是说,悄悄地爬开,独自躲进森林里去死,这是所有动物的天性。它们比我们人类更体贴人。它们尽量不给它们所爱的人带来任何麻烦。拉德是死于铜头蝮蛇的毒牙。它自己知道。所以当我们都在感叹宝宝痊愈的奇迹时,它悄悄地走开——去死了。”
女主人匆促地站了起来,走出了屋子。她爱这条大狗,这种爱,她对人类都很少倾注。客人感动得流下了两行伤心的热泪。
“可是我打了它,”她号啕大哭,“我打了它——太可怕了!而这期间,它却即将死于为救我的孩子而感染的蛇毒!奥,为此我永远不能原谅自己,我一生中最漫长的一天啊。”
“最漫长的一天只不过是一长天,”男主人冷冰冰地评论道,“而且自我宽恕是最容易学会的教训。毕竟,拉德只是一条狗。正因为如此,它才死了。”
温馨提示:内容为网友见解,仅供参考
第1个回答  2012-04-08
在人狗情里面有完全版,而且那狗没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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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里,草长得极其繁茂,四处蔓延。在这里,被干旱驱赶到水里暂时栖身的水螈、蜥蜴,偶尔还有蛇,都能在高草中找到阴凉和润泽,在石头的缝隙中或者湖堤里,有上千个可以让它们藏身的地方。今天上午,如果男主人或者女主人有一个在家的话,也会警告客人不要推着孩子到那里去,也会加倍警告她不要做她现在还在干的蠢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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