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从时代背景的变迁看郝思嘉性格的发展
通篇看来,郝思嘉仿佛是一个倔强,桀骜不驯,甚至堪称野蛮的女子。她有些时候不分好坏,不辨善恶,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因此,虽然郝思嘉魅力四射,她的一些所做作为却令人不耻甚至厌恶。然而,当我们把她人格的成长和变化放在南北战争的时代巨变的背景下,就会发现,郝思嘉的性格是随着生活和环境的变化而转变的。作者密西尔把郝思嘉的个人命运融会到美国重大的历史变革中,表现了郝思嘉性格随着时间的推移和空间的转换合乎逻辑的发展。
南北战争前夕,郝思嘉是一个任性而不谙世事的16岁的小姑娘,生活在远离尘嚣,粗犷而富有诗情画意的陶乐垦植场。她出身于富有的庄园主家庭,母亲有法兰西望族的血统,要求她恪守大家闺秀的传统。可她从小“偏偏喜欢跟田里的小黑炭和邻居家的男孩子玩,而且她会爬树,会扔石头,跟那些野孩子一模一样。”她的父亲是暴发的爱尔兰移民,他希望她能与临近的任何一个富家子弟结婚。可她敢于违抗父命,像北佬似的为恋爱而结婚,她还嘲笑父亲的政治观点迂腐。
南北战争爆发,郝思嘉在不到两个星期的时间里由少女变成少妇;又在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里由少妇变成寡妇。她敢于冲破旧传统的束缚,从寡妇的茧子里咬出来。她不守妇道,不肯守节,俨然是“一个火热的叛徒”。战争期间,南方军节节败退,她因为对卫希礼的承诺,照顾着媚兰并帮助她顺利产下婴儿。并在白瑞德的帮助下,冒着生命的危险,带着她们回到了因为战争而变得一片荒凉的陶乐。
这时,经历了郝思嘉人生的转折点,战争带来的贫困和家庭创伤给了她沉重地打击,她突然发现原先受到万千宠爱的自己一下子被抛到了一个完全陌生和残酷的世界,她突然发现贫困原来是这么狰狞恐怖,她茫然无助并且手足无措。不是每个人都会面临郝思嘉同样的困境,没有遭遇过贫穷的人也许永远无法理解贫穷的真正滋味,所以也就无法理解为何有人要用出卖肉体或出卖灵魂这些方式来逃避它。当郝思嘉在荒芜的农田里疯狂地找寻食物并饥不择食的时候,当郝思嘉面对苍天发出呼告决不屈服于命运的时候,相信没有一个观众不会因她的坚强而动容。面对凄惨境遇,她没有气馁,没有退缩,她没有懦弱地接受一切,而是在沉默中爆发,坚决地向前迈进。曾经象孩童般天真无知的郝思嘉成熟了,以她自己的方式。
郝思嘉的性格里充盈的父亲一辈南方的种植园主的那种大气和粗犷,她好像并没有遗传自己母亲的一点性格――一个典型的矜持的为家族操劳一生的女性。在美国的那个时代,一个女人如果缺少了这些,就会被视为一个不合格的人,一个叛逆的人,一个为礼教不能容的人。但是,郝思嘉恰恰如此。她的性格决定了她不会默默无闻,不会像其他的女性一样过完平凡的一生。所以她在失去家园的片刻绝望后没有一蹶不振,而是对天发誓一定要度过难关。在失去了母亲,失去了父亲,失去了伺候他们的奴隶,她最终还是凭着自己的那股不肯低头的倔劲爬了起来,走到了社会的上层,得到了最初的金钱和地位。但同样的,由于在别人看来她过于锋芒毕露的性格,她所经历的艰难也是其他人无法想象的,无论是她的事业,还是她的爱情。郝思嘉具有那种不论在任何困境下都不放弃的精神,任何困难都不会打倒她。哪怕是除了塔拉什麽都没有了,只要站在那片红土上,也会有力量。
作者马格丽特·密西尔并没有一味给郝思嘉帖金,她同时也写出了郝思嘉肮脏的一面。就象白瑞德所说,她不择手段,有时候甚至像个卑鄙的流氓。她杀过人,抢别人的丈夫,直到巧取豪夺...不过,我们应当看到,她并不是存心要做流氓,她从小也想象母亲那样曳着幽雅的长裙子,不住忙碌着替别人服务,以次博得别人的爱戴和尊敬,做一个上等女人。郝思嘉生逢乱世,她为了自身的安全而枪杀逃兵;她不杀人,别人就杀她。她深深知道“世界上惟有土地这东西是天长地久的!”她不抢妹妹的情人,就要失去陶乐;陶乐失去,十几口人赖以生存的条件就会丧失…郝思嘉经历过忧患,困苦,深知钱是生存的基础,所以,为了求生,只得把自尊,自傲,诚实,和气之类好礼貌好道德这些“无关重要的东西”抛开。她说:“等到我有了很多的钱,我也什么好人都会得做了,我也会规规矩矩起来了。”米歇尔曾说:“我的这本小说如果有主题的话,那就是生存。”郝思嘉的形象有力的体现了这种生存意识。她走出闺房,亲自经商,她的胆识、勇气和才干,不啻给上流社会扔了一颗炸弹。
郝思嘉,这个曾经是娇惯了的阔小姐,在1861-1873年短短的12年中,经历了战争的磨难,尝遍了生活的艰辛,终于成为一个干练的,事业上的强者。她的工作和生活方式适应重建时期的社会需要,代表了新的资本主义南方。她的主导性格闪耀着坚韧不屈,才华出众,力挽颓势的光芒。而自私,卑劣,冷酷,狠毒等等,也是战争背景下,适者生存的竞争法则在她身上烙下的印记。
二. 郝思嘉的爱情
虽然郝思嘉最终成为了事业上的强者,在恋爱婚姻上,她的命运却非常坎坷:她结婚三次,都无爱情可言,正当青春年华,却两次做了寡妇。第三个丈夫给她带来了财富和深情,又因为没有珍惜而失去。争强好胜的郝思嘉直到28岁孤身一人时才懂得人生的真谛。
郝思嘉的爱常常是错位的。她一直认为自己深爱的卫希礼,不仅碌碌无为,而且并不爱她;郝思嘉14岁那年,卫希礼从欧洲留学回来,卫希礼的朦胧的充满笑意的灰色的眼睛,像音乐似的声音,深沉的性格,对人淡淡的的不即不离的态度都使她着了迷。诗意的初恋往往刻骨铭心,影响终身,这就为郝思嘉执着追求卫希礼埋下了伏笔。她对卫希礼并不了解,惟其不了解,才有一种引起好奇的神秘性,就像一重没有锁也没有钥匙的门。郝思嘉“天真得像火,像风,像野生的东西”,她总是坦率地向卫希礼表白爱情,无所顾忌地一再要和他私奔。该怎么分析郝思嘉的的感情呢?她的内心似乎不能容忍半点怀疑,她不能刻意掩饰内心任何真实的想法,因为那对她意味着莫大的痛苦。正是由于这一点,从她确信自己爱上了卫希礼之后,不管周遭出现了如何的困扰,不管他们隔了多远的距离,甚至他已经娶她人为妻,她都不曾想过就此妥协和放弃。因为这在她看来,是背弃了自己,背弃了自己活着的理由。
所以,郝思嘉对白瑞德始终表现出一种出自内心的抗拒。她一直向往着向母亲一样做一个淑女,因此她才会被卫希里身上的绅士风度吸引,如果说她对艾希利的爱是热烈的、纯洁的、执着的,那么她对白瑞德的勾引则是源于占有,利用和操纵欲,尽管他们曾经约会过,曾经在炮声和战火中共同出生入死,尽管他们其实是如此的相象:一样的自私,一样的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就像白瑞德所说,“我们俩太像了,我们都是叛逆者,自私、狡猾、能把事情看透,该怎么办就怎么办,绝不虚伪。只要有利可图,可以不择手段,名誉是一文不值的。”然而,郝思嘉却对这一切视而不见,始终不知道自己内心的真正所爱。
由于郝思嘉对这段感情的长久漠视,也因为白瑞德不适当的冷嘲热讽和谨慎怯懦,这段真爱终因营养不良而日渐凋萎,回天乏力。是郝思嘉的盲目执着,也是他们彼此性格的缺陷共同导致了感情的破裂。郝思嘉争强、好胜,即使在爱情中也有很强的控制欲。而白瑞德则不能勇敢地表白爱情,用他自己的说法,就是,对郝斯佳的表白会变成她手里的皮鞭,用来无情的抽打他。而这,其实也正是白瑞德对自己怯懦性格的掩饰之辞。女人需要男人的表白和许诺,哪怕是虚情假意的。白瑞德却反其道而行之,在与郝斯佳交往中,不断强调自己的独身主义,来掩盖对郝斯佳的真实感情。甚至结婚后,也妄想仅仅通过金钱、物欲的刺激来笼络郝斯佳的心。而这显然适得其反。于是在郝思嘉的眼中,她始终斗不过他,他总是那么冷静,那么深不可测,她永远猜不透他在想什么;而在白瑞德的心里却是:为什么所有的人都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只有她不明白?影片结尾处,白瑞德久历人世沧桑后发自肺腑的叹息萦人心怀:他爱郝思嘉,最了解她的强处和缺点,然而,他在人生路上已走得太疲劳、太乏味了。他就像一个长跑运动员,在抵达终点的最后关头,却选择了放弃。而此时的郝思嘉却突然明白她丢掉的灵魂不是卫希礼,而是白瑞德,她才开始明白,瑞德才是她的真爱,才是与她心有灵犀的人,她苦苦追求冥想着的爱情,殊不知一生的真爱一直就在身边。面对白瑞德的离去,她想留住他,可又是那么地无可奈何、力不从心。盲目的追求虚幻的人,却不懂得珍惜真实的情感,郝思嘉的悲剧就在于此。假如白瑞德不曾离去,《飘》就不会成为经典。
参考资料:http://blog.sina.com.cn/s/blog_4d712c7901009txz.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