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吴虹飞的诗~全部!

麻烦大家帮忙找一下。。。敦煌可以不用贴了,我已找到。
谢谢dxawqqqqdx1988了~除了这首和敦煌还能找到别的吗

诗!

(一)
如果在去往高原的路上,看见了白色的骨殖,和上面开放的小小野花,我就会想起你。五千年前,你路过高原的小镇,提着九颗人头,神色疲惫、行色匆匆,前去换一门亲事
。你未来的妻子坐在自家门前的阳光里,她举起手来,在少女微黄的头发里蹭了几下骨针,还没有尝过自家新酿的麦酒,脸就红了。 这将是一门具有轰动效应的亲事。这关系到两个相距遥远的古老氏族的共同命运。你年轻的妻子会为你赢得盐、马匹、青稞,和一个部落里所有健美的年轻奴隶。几个月来周围镇子的所有牙齿松动的老人们一直都在低声讨论,神情肃穆。
在高原上那条夕阳落入的河流旁边,你傲然地、轻而易举地与我擦肩而过。那时我尚且年幼,五官模糊,我的情人多儿溺死于夕阳落入的河流,年仅九岁。
我爱上他了,我要嫁给他。我割破手指,郑重地对巫师们吐露了年幼的秘密。他们开始大笑,笑得流出眼泪,个别的还险些背了气。我不知道何以他们要这么大声地嘲笑我,
何以他们要嘲笑一个年仅三岁的女童。

(二)
其实我从来没有登上过北方的高原,也从来没有去到过故事里所说的河流。

我出生于温暖而湿润的南方,作为莫须有的乡愁的热烈追寻者,我开始重新构想那个地方的叙事诗歌。是的,五千年前我未曾与你相遇;五千年后,我们依然坚守各自的故乡
,种地,丰收,酿酒--从来我们不缺少春天、马匹和盐,绝望除外。可是到后来,我们被城市吞没和拥有,并且让城市重新刻画了我作为少女的脸庞。

我拥有着当下的一切:理想、激情、欲望、时尚、自由、堕落、秋天、流传的疾病和歌谣。但依然缺少绝望。临窗而坐,我的长长头发,散落于洁白的胸前。我只是等待一个人,他将要作为我的丈夫,把他的姓氏加在我的名字和财产之前。他是什么样子的,我想不起来了。也许是一个弹琴的人。一个陌生人。一贫如洗,方言浓重。在这个经济萧条物资匮乏的年代里,一个天生的温和而知命的南方女子,仍然固执地想去关心他。每天当我嚼粮食时总会愁肠百结,每一个清晨醒来都会因为不能爱他而感到由衷地害怕。

可是从来没有一个人,前来相信我的忠诚。等待和相思都是是徒劳的,这个城市安静地下着小雨,一如既往。我剖开透明肌肤下的青色血管,血安静地流了一地。你将在清晨
赤足趟过我的血。穿过九月的城市,我一遍一遍地叫着你的名字,我童年的逃荒人,你独自喝着腥臊浓辣的青稞酒。你确实不知今生何世,今夕何年。你提着九颗人头,行程匆匆
,要去交换一门亲事。

五千年前在高原上我没能与你相遇,在最黑暗的天空下面,我听到了唱歌的声音和血。这时我放声大笑,并且大哭,大哭复大笑,喝下一百碗青稞酒。从此,我抛弃了淑女的风范,抛弃了九年义务教育,纯洁和美好的思想品德以及和有关革命的坚定信念。我抛弃了发誓用生命爱我的人同时又决然背弃我的人。在这片黑暗的高原上,我举手,指向天空


天火并不愿将无名的女子轻轻地击毙,于是如同一株阴生植物一般,我耿耿存活。

而你选择了死亡。选择死亡时,你既不害怕也不勇敢。你拥有众多的后裔。你的妻子将为你生下了九个儿子,他们当中有强盗、农夫、小偷、游方僧、落部头人和卖国贼,然
而没有诗人。第八个是唯一的一个女婴,她出生当夜就死去了。
她就是我。
(三)
终于,我长到了怀春的年龄,并且,确实美丽无比。当青年男子们开始寻找爱情隐秘的欢乐时,我就要出卖我的爱情了。我要卖给你,高价地卖给你,我要你千金散尽,双眼
空空。我要你写尽一生中最香艳最缠绵的诗歌。无论是在物物交换还是在货币流通的商品时代,我要你爱我一生,仅仅次于你的诗歌。
诗是你的妻。我是你的妾。
我甘心为妾。妾美丽,自称奴家。
奴家温顺,善解风情。
你会知道的。
你若买了爱情你会知道。我冒着最大的风险,和天下男人赌了一把。一定要赌的,输了便喝酒死去,死时手指苍穹星汉无限说噫吁呼!六弦琴又重拔一次,我宛如名门闺秀小
家碧玉青楼女子和女子学堂白衣黑裙的女学生。弦断时我掩面而泣。
那将是我一生中最真实也最廉价的泪水。
我眉眼漆黑,肌肤如玉。我生来不是为了被爱。只是为了尖叫和哭泣。
你要收留我,并容忍我飘忽的一生。
我将洗尽年华,布衣荆裙,把祖传的金钗当了买酒喝。你一杯我一杯很多很多杯。我和你喝过很多很多的酒,然后我就是你的人了。
天下女人就只有这一句台词。
你不会以为我下贱,你要与众不同。我的良人。你会爱上脸色苍白命如纸薄的我。如果你要放弃我,你一定要和我喝过许多酒,然后,一剑剌穿我的胸膛。我解开相思结的衣
襟,你要置我于不生之地,你要很快,我才不会痛苦。也不会悲伤。
你不要把我交给岁月,不要让我和写怨词的女子们一样老去容颜。你不要让我不宽恕你,也不宽恕自己。你要关心我,让我避免成为别人的情妇。我不愿成为娼妓,与他们寻
欢作乐,共渡云雨。

(四)
“一夜春宵也是可能的”。我们的寿命是五百年,五百年来我们都如此悲伤,死亡和幸福一样遥不可及。
而你竟然已经死去。
我终于明白了这个简单和重要的事实。
那个把你从我身边拿走的人也会死,她将死于多年后的--寒冷的秋天。她会在分娩时,流血不止而死。她会死得象一个完全真实的女人。从来没有过那么多的血,淹没她,却永远不能沾染你洁白的衣衫。
你那时必须作为一个陌生人,以你特有的冷漠站在很远的地方。她的血无法触及你长衣, 就像我的血始终无法到达你一样。
从一个秋天到另一个秋天,所有和你肌肤相亲的女子都要受到诅咒。而我,我远远地冷漠地爱着你们,象一个阴谋,悲伤而愤怒。

(五)
我不能给你钱,不能你给性,只能肤浅地抱着你。让我们一起冬眠,象善良的熊,不刷牙,不吃早餐。
让我们冬眠,冬眠。
廉价的食物,廉价的脂粉,刚刚唱了一宿的歌,客人刚刚离去。
地上的雪还没融化。
我想睡了。请给我一张床。
我要睡了。凌乱的头发里全是你的烟味。我呼吸困难。
陌生人,等到雪化的时候,我们就到南方去,那里温暖一些。
屋子太小了,我们只能并肩而卧,你来不及替我脱下衣裳我就睡着了。你哭着说“要么离开,要么和我做爱”。
可是,我唱了整宿的歌,客人刚刚散去。地上的雪还没有融化。
我喜欢你带我回家,喜欢亲吻包围着你的冰冷的空气。
陌生人,你是这个城市里我最关心的人。我不能离开,我怕你害怕。
但我不能和你做爱。我已经有了心爱的人。在他的葬礼上,他刚刚挽着我跨过他渐渐冷却的尸身。
我无法给你钱,也不能和你做爱。尽管你因为失业、贫穷和情欲彻夜不安。如果你抛弃了丰腴的前任女友,转而爱上你的邻居--一个说话大声的妓女,你要尊重她,你可以
和她做爱,但不要和她说话。不要在夜里向我索要爱情和温暖,别用你敏感和遥远的乡愁折磨我。我疲惫不堪。
让我睡去。
你知道女人想要什么?她只要幸福和死亡。在满是面包屑的窄床上,握着我赖以生存的琴,让我好好地睡一觉。无分昼夜。
不要脱去你的衣裳,也不要褪下我的。请与我并肩而卧,亲如兄妹。让我做一个纯洁的妇人,与无辜的你共度寒夜。让我在你的地下,不再爬出地面,不再认识他们。如果我默然死去,请不要抛弃我的尸身,不要让我爱的人看到我的死。还有,你要说,你死得美丽,比他们美丽。

(六)
渐渐地,我成长为一个为圣洁的女人,就象古希腊黑铁时代献出贞操的女子,虔诚地等待着丈夫远征归来。年代久远的史诗里,苦守二十年的妇人不曾老去分毫。她们依然坐
在纺车前,毫无欲望。她们不停地纺纱,用机智和沉默拒绝求婚者无礼的纠缠。
盲目的诗人,年迈的诗人,睿智的诗人!
你忘了告诉我理由,而只是描写了结局:回归的战士杀死了求婚者,他们收回了名下的土地、牛羊、义仆和妻子。我多么羡慕那些拥有美貌和田产的女子,因为她们永远都不
会被放弃,永远不会失去贞洁。
一个情人和另一个情人的方式究竟会有什么不同?我愤怒地逃离那些熟悉的黑暗角落,喃喃自语并厉声地诘问。
一切抚摸都是合理的,你甚至保持了我的完好。
你可曾见过莫迪利阿尼的蓝衣女子,脸部狭长,写满优雅而平静的忧伤的平静。意大利的法国画家,死于年轻的肺结核和放荡。他的妻子在第二天死去,象蝴蝶一样从高处下
坠,杀死一个年轻的女子和四月的胎儿。
(七)
98年的夏天,初次和一个陌生人调情。他刚在院子里洗过澡,推门而入。
我起身,象一个小小的女孩子,迎向他。
我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香皂味,和你一样。
请你与别人相爱,她们美丽并且性感。
但是我想要你,他严肃地拍着我的胸口。
我什么也没有,我小声哭泣。
嘘--别让邻居听见,他说。
我们听到邻人在院子里走动。
你会不会爱我?我摇摇头,抱歉地说,不会,我永远不会爱你。我永远不会爱上别人。
我只是一个诗人,我不酗酒,也不吸毒。我只是寻章摘句,矫揉造作。
海子、凡高、柯尔德林,短命的诗人们,我向你们致敬,而我将在82高龄才得以死去。

(八)
我们将以一流的处女建设世界一流的大学。
“不,你错了,我不是写民谣的,也不写非主流”。我只在毕业之前严肃地论述一个重要的问题。是时候了,我们必须烧毁这个城市的所有垃圾。我有翔实的数字以及确凿的
证明,但这个学院所有德高望重的教授都愤怒地谴责我“请为我们的子孙留下一点绿色”,他们头发花白,痛心疾首。
我谦恭地等待他们的裁决,在爱情和学术上,我同样犹豫不决,固执和偏执,然而毫无过错。和这个城市里所有飘落的杨花一样,我善良、懦弱,然而毫无过错。
终于有一天有人来通知我拍毕业照。
我谦恭地端坐于像机之前,想象着你,你始终没有前来和我相遇。你只在岁月的幕布之后注视我,殷切地注视着我慢慢长大。
这个学校每年都接纳大量的年轻女孩,和我当年一样,仿佛生来是被男人所宠爱。你可以爱上他们,就像多年之前爱上我一样。
你只要一只手轻轻落在她们的肩上,另一只手撩起额前的头发。你就可以抚摩她们的乳房,喏,就是这里了。它们为你的抚摸而设置。它们饱含了女孩子的岁月和梦想,它们
是否令你感到忧伤。
我们将先后毕业于这所著名的工科大学,“为祖国健康工作五十年,请注意使用安全套”。你就在这个城市里,在人群中推推搡搡,每一个街的拐角我都会伫足翘首。
可是每一个人都不是你。

(九)
多年之后,桃花盛开。
天雨迷离,你虽死犹生。
在南方的城市我不经意地回头时,你打翻了手上一碗极苦的凉茶。
这是吴虹飞的诗!!!哥们看好了全给你了!
温馨提示:内容为网友见解,仅供参考
第1个回答  2007-08-01
有打碎过一个玻璃杯子——吴虹飞

小时候我有打碎过一个玻璃杯子。
好在那时候母亲上班去了。
我钻到桌子底下,把所有的碎片收集起来。
到邻居家借了一瓶浆糊,把拣到的碎片一点一点地拚成杯子。
好在那个玻璃杯子是有花纹的。这样好拚一些。
常识告诉我们,浆糊是粘不住杯子的。
但是好在我的惶恐感动了老天,借助外面再包一层报纸,我硬是用浆糊把玻璃碎片复原了杯子的形状。
然而事情总是有着意想不到的缺漏。
它最后,最后只差一个特别特别小的洞,大约直径1毫米的小碎片,可以填充它。
可是我没有找到那个最小的碎片。
我把杯子包起来,收在桌子最角落的地方。扫帚也扫不到的。
很长的时间,我都一直害怕着,害怕母亲发现那个我打碎的杯子。
我甚至不敢去看那个桌子。
我甚至盼望着有一天桌子挪开后,那个有着一个洞的,用浆糊糊起来的杯子,变成了一个完整的杯子。
但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那与其说是唯物论的影响,不如说是一种天生而宿命的失败感的笼罩。
这种害怕着有一天真相大白的心理,一直充斥着我的小时候。
我没有和母亲承认过。因为我害怕母亲生气。她会很生气,大声骂我,用小棍子打我,我最怕的是,她要把我赶出家门。
而我会在家门口一直哭泣,哭泣。
母亲是一个过分严厉的人。作为一个独自在外乡做工的女人,她要求我本分、礼貌。我跟工厂的许多人大声说,阿姨好叔叔好,但是,我憎恨这样。我憎恨这些条框,最后却习惯于它们。
我总是怕做错事情。我谨小慎微。我怕别人发现我做错了。所以我总是努力地去附和任何一种规范。我成绩一直很好。我遵守学生守则。我是三好学生。但是总觉得不停地犯错。我不停地掩盖。最后我变成了一个相当偏执的,却又是一个毫无原则的烂好人。我的原则是:我错了,我又做错了,我把杯子打碎了。
这种害怕和谨小慎微后来在青少年时期培养出了一种奇异的道德和勇气。我不穿裙子,象男孩子一样大笑,大大咧咧,为厂里的被人歧视的人大打出手,他们包括:一个白化病女孩,一个智障,一个因为穿花服而被嘲笑的男孩子。
那个白化病女孩最后因为她的处女之身嫁给了一个50多岁的有钱离异男人,那个被嘲笑的男孩子最后考上了清华;那个智障不知所终。
到了高中的住校时期,我的成长因为过度的约束而变得任性起来。和家里作斗争,和学校作斗争。不做早操,不升国旗,不戴校徽,上课看小说,写没有人读的热烈的情诗,翻墙出去看电影,离家出走。最后我中规中举地考上大学,又以令人生疑的才华和乖巧读上研究生,成为小城镇工厂和母校的传奇——我的反抗其实是在一个戴眼镜的乖乖女的壳之下,微不足道。我依然是主流的,道德的。
后来,苏七七,一个在学校里读博士的女孩子,她说:阿飞这个女孩子,她的歌唱是道德的,她的尖叫也是道德的。
很久以来,我一直想和阿良,我的男友,讲那个打碎的杯子的事情。讲那些不知道是不是毫无必要的,一直伴随我成长的惶恐和重重忧虑。
但是我有顾忌,因为我担心这样的多愁善感会有女作家之嫌疑。
所以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我发展出一种口头的滔滔不绝和调笑的能力,随时嘲笑自己和调侃别人,随时把阿良逗笑。仿佛这也是可以掩盖自己的方法。
但放松下来的时候,和阿良单独相处,我就会突然沉默下来,面无表情。
阿良后来说过,他有时会害怕我,我不知道他指的是不是这些。
我早就说过,阿良很忙。他是做IT的。我喜欢做IT的人,因为阿良是做IT的,而且他们很忙,单纯而质朴地本分地热爱着工作。这令我为他骄傲。因为我不但懒惰,而且毫无责任心。阿良是我的反面。他身心健康。他是好儿子,好同事,好哥哥,好男友。
阿良有着一种微微有些过度的炫耀,但是体面。他和我读古典文学的好友谈古文观止,和搞音乐的人谈专业功放的制作,和我的乐手谈金属音乐,和我上武术课的同学谈跆拳道,和我的高中校友争辩他和她谁挣的钱更多,为我的朋友热心地显示厨艺。他有着一种令人失笑的热情,我时常为这样的自我夸耀而羞愧不止。但是我依然喜欢他。在我看来——这是他天真的表现。我固执地以为他善良、单纯,如同孩子。
更重要的是,我以为他爱我。
即使在他离开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依然孜孜不倦地以为他爱我。我以为零点时分演出完毕,喧嚣的声音犹在震荡着耳膜,我穿着深蓝色的长裙子,在陌生城市的马路上狂奔,依然有人在家亮灯等我。
那个杯子,藏在桌子底下的杯子,其实早就已经是不完整的了。
正如母亲不是厂里最令人注目的女人一样,我也不是最绚丽的女孩子。关键在于,我们都同时保持了这种天生的自知之明和谦卑,甚至是笨拙。母亲从小提醒我的过失,以严厉的态度和棍棒责备我,称赞我身边的人是多么听话和礼貌,而斥责我却是多么无知而粗鲁。她经常说,就是因为你的不听话,我才变成这个样子——这样的话导致了我深深的自责和自卑。一直到了后来,母亲渐渐失去了一种厉害女人的态度,变得盲从而失去和这个社会匹配的精明的头脑,我才知道那是母亲表达爱意的唯一方法。啊,没有接受过完整教育的母亲最终没有学会如何更加婉转更加优雅地传达爱意,我更加愿意相信,她内心深处其实总是为着刻意地维护着尖子生面貌的女儿无比骄傲。但是由于内心的害羞和辞不达意,我们反而不知道如何和自己最爱的人相处,而是以一种言行激烈的方式表达出来。正如我不停地埋怨和责备我的男友一样,我甚至不知道如何表达我深深的爱意和温柔。南方小城镇的拘谨、小气和任性,终于在这个健康茁壮的北方城市里遭遇了惨败。在疾病横行的日子,我们即使准备了一颗患难与共的心肠,可是那一句“你还好吗”,始终没能够问出来。更何况,他已经关机——疾病侵蚀了通讯网络。
我们总是以为,不顾一切地丧失,最后可以得到。我们总是以为,因为我们天性谦卑而顺从,我们要的很少,最后我们会得到。可是最后,疾病象幽灵一样弥漫,城门即将封锁,如果铁路和民航停开,我丢失了唯一可证明身份的证件,我们仍然不能够相互温暖,相互去——对不起,我已经羞于提起那个词了。
在我的印象中,母亲是很少称赞我,也许她也不觉得自己的女儿美。直到我已经长到20多岁,假期回家,有一个上午,有些随便地把自己有些丰满的身体,塞到褐绿色的连衣裙里,又把长发编成一个麻花辫,马马虎虎地安置在脑袋后面,准备上街买东西去,母亲坐在走廊的小凳子上,埋头敲着核桃,忽然她抬起头:咦,怎么这么好看?
我有些尴尬,嘴里应付着,出去了。我猜她是因为很久没有见到我的缘故,我已经是让少数多情小男生为我痛哭流涕的年纪。更重要的是,努力地和自己的自卑做斗争,发展着一种孤独热烈茁壮单向的乌托邦精神恋爱的年纪——导致了大量精力的浪费,和那些隐秘的长诗和歌谣的诞生。
我真正觉得自己好看,是因为阿良。他突然进入我的生活,用一种近乎孩子气的天真和固执。
我是不相信有人爱我的,因为我已经知道了自己的模糊的脸庞和过度犹疑的天性。阿良的出现是有些蛮横的,带着一种狭路相逢,拔刀相助的恩赐意味,他不知道当他以上司的身份单独找我谈话,鼓励我坚持把工作和乐队做下去,自信地告诉我天上是会掉馅饼的时候,我已经开始慌张,盯着他夹克上的金属铭牌发呆,准备着随时逃跑了。
是的,阿良有如神赐,带着自信的笑容和浑身的光芒,甚至他已经很旧的蓝色风衣,也给他平添了许多力道。一个长期苦于贫瘠的青春和内心的不可名状的激情的人,一个总是张皇失措的人,终于伸出手,一把抓住了救命的稻草——那是第一次,我感谢上天,感谢他给我长久的忍耐以报偿:一个真正爱我的人,一个相依为命、值得信赖的人,一个兄弟,一个亲人。
可是我们凭什么相信这种无中生有的,天生的感情呢?我是有证据的。或者说,我完全被生活的假相迷惑了。我完全被这种额外的恩赐收买了。我出了一身冷汗,为自己在私下里感到侥幸。你看我:面容模糊,毫无光彩,过度的敏感和木讷混杂在一起。你看我,如此自卑,从来没有人真的关注到我的眼神的流转。你看他,他是我能期待的最好的男孩子:他一听到我的歌唱就爱上我了,不管它如何刺耳、粗糙。他不管我的来龙去脉(事实上我家世清白,谨小慎微,擅长制造假象和温和的微笑。事实上他认识我之前看过我写的诗也听过我的民谣小样),在短短的几个小时里,时光发生了某种超现实梦幻的改变,他决心爱这个从来没有被追求者环绕过的女孩子了。他如此坚决,不容置疑。他领我参加了大学同学的聚会,带我回家拜访他的父母,甚至给我买了玉兰油的沐浴露和朵而胶囊——他急于治愈我苍白的脸色!他说他爱我。这就够了,这就是证据。虚无缥缈的证据,一相情愿的证据。一个自以为爱,一个自以为被爱,一个是还没有尝试过情感挫折的纯洁的人,一个是吃过了太多苦头的软弱者,后者完全把自己交给了命运,谎称这是命运,其实是为自己的虚弱、懒惰、盲目地跟从和疲于奔命作辩护。
南方的天气是如何在我们身上发展出一种暗疾?它如何滋生又如何潜伏?它何时发作?已经无从追究。
70年代的人有70年代的道德。我出生的时候毛泽东已经死了。但是我的道德观有着明显的滞后感,有着毛泽东时代的余孽,那就是明显的禁欲色彩。而这样的禁欲色彩和内心的欲望构成了冲突,使得简单的人变得复杂。使得我总是不容易被人信任。我们这样的人,总是因为贫瘠而自卑,又因为自卑而过度自尊,却又为了自己爱的人,宁肯放弃尊严。总是有过度的欲望,但又为了自己的理想的纯洁,宁肯扼杀欲望。
什么掩盖了我们身上沉睡的乖戾的欲望?在北方我总是感到皮肤干燥,如果可以用度量衡,我想要每天都有的亲吻2-3次,拥抱2-3次,每周和我做爱2-3次。如果对于感情我们过分吝啬,我们可以讨价还价,减少次数。让我们签一个合同吧,表示无论面对何等的境地,我们永不放弃,永不背叛。相濡以沫是我们的准则,无论是儒道还是基督。
挫败使我转向了网络。和现实的生活一样,我不熟悉路径和站名,也不进入任何一个聊天室。绿妖说过,我浪费着才华和精力,没有节制。可是绿妖姑娘啊,我的才华难道不是疑窦丛生的吗?我身在学院,却写不出一篇符合导师意愿的所谓学术论文;我号称大波美作,可是总也赶不上报纸的专栏;我自以为是一个有些不同的乐队的主唱,可是我的专辑总是看不到发行;我化了几乎所有精力在绝望和思念上,但是没有人见到和我唱对手戏的人;我以为自己对友谊忠实,但是我忘记了联络所有的朋友——因为过度的仓皇。我开始不由自主地变成小孩子,哀求母亲不要把我赶出家门,我只是不停地哭泣,久久不肯离去。
我只对陌生人说话。断断续续的。因为多余的感情再也没有可容纳的地方。我满腔的热忱和不合时宜的忠诚。失去了承重的载体。我强迫俊俏的小咯咯和我聊天。给远去的男友写周而复始的思念的信。永远没有回信的信。什么时候,皮肤渐渐不再光洁,脸色愈加灰暗,赘肉开始生长。由于长期的哭泣,眼角往下有些耷拉,显得沮丧和颓废。唯一可以庆幸的是眼角居然没有出现纹路。可是这已经欺瞒不了青春从指间的流失,光阴的浪掷。每一个女人都要被岁月打败的,这次怕是要轮到我了。我居然还没有学会对一个男人抛媚眼,学会一个女人应该有的伎俩和圆熟就要老了!!生活令人尴尬,强迫人沉默,而且已经来不及害怕!
“裙子是我用来约会的,我攒了一年的裙子。我的裙子都是很普通的样式,因为衣服都是打折的,总是和时尚不大合拍。好在都是合身。花裙子是白色的底,大花的红花泼墨一般布满了它。一大朵一大朵的,我挺喜欢的那么大朵的花儿。我只穿裙子,整个夏天和秋天。我的举止是,走路不摆手。眼睛看地下。努力隐藏悲伤。容易欢喜。我很害羞,曾经。后来习惯了唱歌了。我花了很长时间说服自己当众唱歌。没有人看我,包括唱歌的时候。我也总是看不到人。真的,我一直在找——找我看不到的人。我唱歌真的很好听。可能他们会觉得不好听,那是他们不用心。我的声音是有特质的。你知道吗?我的倒霉的最后被迫回国的制作人很喜欢我的声音,还有我爱的人。我会讲广东话!我从小就说。还唱粤剧,在乐队里还用了《帝女花》的段子——那个服毒殉情的没落王朝的公主,某种意义上我真的是天才。我只知道爱一个。为了避免寒冷我坚决地走在了有阳光的地方。我从不憧憬幸福,当然从他之后有所改变。我是中关村的零余者,发展着不健康的,断断续续的爱情。我只是凭着直觉,觉得应该有一个家,家里面有很多的碗,还有柜子。有一个爱人,这个最重要。他也许默不作声。他表情温和,让我安心。我总是觉得要一醒来,伸手就可以就到他。我喜欢睡觉,喜欢睡觉不做梦,喜欢喜欢上别人,然后什么也不说。我喜欢旅游,但是不去,因为总是没有很多钱。一个缓慢的人。爱一个人很慢,不爱一个人也很慢。总是过分地爱,不合时宜地爱,丧失原则,不顾一切。我羡慕单纯的道德观。如此果断,有判断力,爱和不爱,分得如此清楚。我却不能够。我必须反复,迟疑,远离,思念,怨恨,甚至企图背叛。我们要做长久的准备,为下一次的旅行或者,突然的变故。或者为了那些声音,为了抓住它们。”
我断断续续地讲话不管别人听还是不听。是用键盘打出来的,一句一句地往外蹦。那个头像一下一下地跳。
这一大段的短句又破坏了我原先的绵长的致密的长句。我写长句的时候在图书馆。一种严谨的思索牢牢抓住了我。我抬头看到高而宽广的穹顶——多么令人赞叹的采光结构,大片的光,从天上慷慨地泻下,均匀地布满大厅。我一直想那些西式的穹顶是多么高多么庞大啊,他们永远不会砸下来,砸到我身上吧?

阿良离开我一年半后,我打电话找他时,他让我到招商银行去办一个“一卡通”,他可以从网上每个月往账号里拨几百块钱,连续两年,我算了一下,如果每个月300的话,一年是3600元,两年7200元,应该不到他一个月的工资。
我还是决定接受这些带着轻慢的馈赠。我决定接受他给予的一切,即使仅是耻辱——善良人用善良给别人耻辱,这是很常见的。我可以把钱存下来,变成裙子或者乐器,或者我将来居所的碗筷,变成任何一样我看得到的,他给我的爱情。
而我冒着SARS的危险坐车到我能够找到的招商银行,我坐在椅子上排队,一个“一卡通”可能是我将来和他的唯一关联,我噙着眼泪准备接受这一切,轮到我的时候,我发现我的身份证不知道什么时候丢失了,不能办任何银行的卡。我也不能拔地而起,迅速撤离这个疾病蔓延的城市!一切都是事先注定了,来不及了——除了身陷囫囵,坐以待毙。
这时我又想起了那个被我藏在黑暗处的,早已经破碎的杯子。

求吴虹飞的诗~全部!
有打碎过一个玻璃杯子——吴虹飞 小时候我有打碎过一个玻璃杯子。 好在那时候母亲上班去了。 我钻到桌子底下,把所有的碎片收集起来。 到邻居家借了一瓶浆糊,把拣到的碎片一点一点地拚成杯子。 好在那个玻璃杯子是有花纹的。这样好拚一些。 常识告诉我们,浆糊是粘不住杯子的。 但是好在我的惶恐感动了老天,借助...

吴虹飞哪一年出生
吴虹飞,歌手,作家,记者,广西三江县人。毕业于清华大学环境工程、中文系科技编辑双学士,现当代文学硕士。幸福大街主唱,作家,曾任新京报、南方人物周刊创刊时期记者。中文名 吴虹飞 外文名 Hongfei Wu 别 名 阿飞 国 籍 中国 民 族 侗族 星 座 天蝎座 出生地 广西壮族自治区柳州市三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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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00年前的《越人歌》,则为汉人翻译越人的诗歌而来,而越人乃是侗族人的前身。所谓侗族歌队,类似古希腊歌剧里之歌队。侗族人的唱歌天赋,更是经过漫长的稻作文化的积淀洗礼,保存千年。其歌声深情婉转,宛如天籁。2012~2013年,幸福大街乐队主唱吴虹飞(侗族)发起了一支侗族大歌歌队,带着琵琶出走贵...

吴虹飞与幸福大街《魏晋》的歌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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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虹飞的资料
复杂的清澈——吴虹飞简介 11月11日生于广西,侗族。“幸福大街”主唱。作家。2005年出版乐队摇滚专辑《幸福大街》,著有《小龙房间里的鱼》《阿飞姑娘的双重生活》(2003)《失恋日记》(2004)《木头公仔》(2005)《征婚启事》(2005),访谈录《这个世界好些了吗》(2007),待出版:《娱乐至死的年代》(...

仓央嘉措的诗改的一首歌,前面是藏语唱的,后面是普通话,藏族女歌手...
吴虹飞 《仓央嘉措》歌词如下:夏呢陀咕嘎哎咯 呐拉哟嗦哟嗰 达拉哟呢那咯 那嗒咯呢嘞哟 达拉哟呢那咯 那嗒咯呢嘞哟 啊...啊...啊...咯则咯嘞嘞哟 芫则咯呢嘞哟 那一天 我转动所有的经筒 不为超度不为来生 只为你的温暖 那一世 我转山转水 只为途中与你相见 啊...啊...啊...啊...

求音乐:哪一天我转动所有的寄托 歌词中的一句 是什么歌名
正确歌词:那一天,我转动所有的经筒,出自《仓央嘉措情歌》。《仓央嘉措情歌》演唱:吴虹飞与幸福大街 词曲:未知 歌词:那一天,我转动所有的经筒 不为超度不为来生,只为你的温暖 那一世,我转山转水 只为途中与你相见,转山转水转佛塔呀 只为途中与你相见,天上的仙鹤借我一双洁白的翅膀 我不会...

嫁衣的诗句嫁衣的诗句是什么
”清黄遵宪《送女弟》诗:“阿爷有书来,言颇倾家_,箱_四五事,莫嫌嫁衣希。”三、网络解释嫁衣(吴虹飞演唱歌曲)《嫁衣》是由幸福大街乐队阿飞(吴虹飞)唱的一首歌曲,歌曲于2005年发行,收录于专辑《小龙房间里的鱼》中。关于嫁衣的诗词《鹧鸪天·暗里殷殷试嫁衣》《五老·著破箱中欲嫁衣》关于...

幸福大街 嫁衣
拿着高学历的女主唱吴虹飞,不幸成了以严谨治学为宗旨的清华大学的异类。在没听到她的歌声前,谁也料想不到外表娇柔的她居然有如此惊人的爆发力。 乐队诗化的歌词,凄美的旋律,饱满的编配,仿佛都是对城市小布尔乔亚的一场反动。放弃形而上的观念和思想,他们捕捉最细微的情绪:任性、乖戾、凶猛、脆弱、矛盾重重,并且,...

吴虹飞仓央嘉措情歌藏语是什么意思
那首是仓央嘉措最后一首诗 意思是:天上洁白的仙鹤 借我你的的翅膀 我不会远走高飞 飞到理塘就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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