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文档: 刀疤豺母 全文阅读

如题所述

荒山沟的尽头是被称为一线天的狭长山谷,仅有五六米宽,上面布满了蒿草,两边是悬崖峭壁,连猿猴都难以攀登。出了一线天,有一座铁索桥,悬挂在两山之间;桥底下是水流湍急的怒江,桥面上铺着木板,人畜勉强可以通行。

  强巴捕豺的具体步骤是:在山谷口的蒿草丛里撒些硫磺,将装着八只幼豺的柳条筐放在山谷中段;豺群听到幼豺的叫声后,会毫不迟疑地赶来营救;它们钻进一线天,就等于钻进了圈套。此时正值旱季,天干物燥,强巴只需在山崖朝撒着硫磺的蒿草丛扔下火把,枯黄的蒿草一点就着,霎时间便会蔓延成一道火墙。峡谷的劲风吹向怒江,豺群必然往江边逃;江边是几十丈深的峭壁,唯一的生路就是铁索桥。而我早就守候在桥上了;当浓烟升起,我便抽掉桥面上的两块木板。豺爪不比猴爪,无法抓住滑溜溜的铁链攀援而行。最后,豺群不是被背后的野火烧焦,就是从桥上跌下怒江,被浪涛吞噬。

  从狩猎角度看,这称得上是个绝妙的办法,不仅能把这群金背豺一网打尽,而且我和强巴也不会有任何危险。

  我们开始行动了。

  强巴把一根长长的麻绳系在柳条筐上后,将蒿草点着火。浓浓的烟柱腾空而起,那只装着幼豺的柳条筐像乘电梯一样被拉上山崖,接着,便听到豺群一阵阵的啸叫声。

  我站在铁索桥中央,动手将桥面上的两块木板抽掉。

  几分钟后,刀疤豺母便带着惊慌失措的豺群涌到桥头。看见我站在桥中央,刀疤豺母停住了脚步,四下张望。显然,它在寻找第二条可以逃生的路。但它很快明白,除了这条铁索桥,它们没有其他的路了。刀疤豺母龇牙咧嘴,眼睛瞪得溜圆,背毛耸立,脸上的那道刀疤红得发紫,露出一副恶魔般的凶相。看得出来,它想把我吓走,然后率领豺群过桥。但我一点儿也不害怕。前面有一段三米长的桥面已变成了空心桥面,上面横着两条拇指粗的铁链。除非它是豺类中的跳远冠军,否则绝不可能在晃晃悠悠的桥上跳出这么远的距离;除非它是会演杂技的马戏演员,否则也绝不可能像走钢丝那样稳稳地踩着细细的铁链,越过这段空心桥面。

  果然,刀疤豺母冲到空心桥面前,哀嚎一声,停了下来,探出脑袋,向桥底下望了一眼,然后又吓得缩了回去。这一段怒江十分险急,江心矗立着矶石,汹涌而至的江水如野马奔腾,撞击着暗礁,发出雷鸣般的声音。其他豺跑到这儿,也都吓得扭头往后退。

  豺群挤在桥头,退退不得,进进不得,乱成一团。

  烈焰腾空,枯枝败叶烧得噼噼啪啪地响,此时的一线天变成了一片火海。风助火势,火扬风威,张牙舞爪的火龙渐渐逼近桥头。好几只豺都绝望了,神经质地互相撕咬起来。有一只胸毛已掉光的老豺,闭着眼睛,沿着桥面一步步地往前走,想在不知不觉中一脚踩空,掉下江去,以减少临死前的恐惧和痛苦。

  呦哦——刀疤豺母仰天长啸,混乱的豺群这才稍稍安静些。互相打斗的豺停止了撕咬,胸毛已掉光的老豺也收住了脚步,几十只豺盯着刀疤豺母,等着刀疤豺母拿出逃生的办法。

  刀疤豺母踏着碎步跑到桥中央,伫立在被我抽空了桥面的铁索前,镇定地望着我。这一次,它没有龇牙咧嘴,露出扑咬的凶相来威胁我。它缩着脖子,显出很温顺的样子。突然,它躺了下来,四条腿往外趴开,下巴贴着桥面,嘴向上翘,耳廓下垂,露出柔软、易受伤害的脖颈,摇着豺尾,发出轻柔而又凄惨的啸叫。

  我研究过豺的行为。当两只豺发生争执或撕咬时,斗败的一方就会做出刀疤豺母现在的这种姿势,表示放弃抵抗、认输服输、无条件投降。在豺的世界里,一旦一方做出了这种屈服的姿态,另一方就会网开一面,停止扑咬。在同类相争中,咬认输者,是豺族的一项重要禁忌。

  这真是一只智慧超群的母豺。它晓得豺群已陷入绝境,只有我才能让它们绝处逢生。

  看到刀疤豺母的样子,所有的豺也都匍匐在地,朝我亮出易受伤害的脖颈,呦呦地哀嚎。

  我的心颤了一下。我本来就对强巴可怕的复仇手段持有不同意见。为了他那只被豺群害死的藏獒,就要把这群珍贵的金背豺全部消灭,这实在太过分了。保护珍奇稀少的野生动物是动物学家义不容辞的责任。我与这群金背豺无冤无仇,不应该帮着强巴对付它们。

  野火蹿上桥头。几团枯草被野火点燃,随风飘荡,像一群火鸟一样飞落到桥上。一团燃烧的枯草滚到刀疤豺母的背上,金色的背毛吱吱地被烧焦了。刀疤豺母被烫得嘴都歪了,可还是匍匐在地,向我哀求。

  豺群已经火烧眉毛了,要是我不帮它们,它们很快就会在火焰的驱赶下,像煮饺子似的从空心桥面跌进波涛翻滚的怒江。

  我不再犹豫,立刻将一块木板伸过去,搭在被我抽空的桥面上。

  我还没放稳木板,豺们就一只接一只地飞跃而过了。

  当豺群过桥时,刀疤豺母仍趴在桥面上,保持着向我乞求宽恕的姿势,嘴里还呦呦地啸叫着。

  当七八十只豺全部从木板上蹿跃而过,安全地跑进对岸的树林后,刀疤豺母才站起来,踩着木板通过那段空心桥面,来到我身边,小心翼翼地将嘴伸过来,在我裤腿上轻轻磨蹭了几下,呦呦地叫了几声,好像是在对我表示感激。之后,它便一溜烟地越过铁索桥,追赶豺群去了。

  火龙蹿出一线天,蔓延到铁索桥头,点燃了木板铺设的桥面,但金背豺群已逃得无影无踪了。

  事后,我对强巴撒了个谎,说木板上的铁丝拧得太紧,我解了半天才抽掉一块木板,那时,豺群已到了桥上。强巴半信半疑地看了我一眼,叹了口气,没说什么。

  一天,我们在山南一块平坦的牧场上发现一群野驴。刚见到它们时,我格外兴奋,举着摄像机一个劲儿地拍摄。野驴是一种机敏胆小的动物,因此,我根本没想到要对它们有所防范。一头黑脖子母驴啃着青草慢悠悠地走过来,一直走到我和强巴藏身的灌木丛前,好像故意来抢镜头似的。强巴从羊皮袋里掏出一根尼龙绳,绳子的一头系着一块月牙形铅巴——高黎贡山一带的牧民特有的绊马索。逮马时,将绳索用力朝马腿扔去,铅巴会将绳索缠绕在马腿上,马就会被绊倒在地。强巴朝我眨眨眼,做了个抛扔绳索的手势。我明白,他想绊倒那头黑脖子母驴。这主意不错,活捉一头野驴,对我的研究大有帮助。

  强巴站起来,啊地大叫了一声;看到从平地里突然冒出一个人来,黑脖子母驴大惊失色,身体竖立,前蹄扬起;强巴一扬手,用绊马索缠住了母驴的后蹄。

  野驴只有普通马的2/3那么大,但力气却不比马小。那头母驴跳跃着,顽强地朝前奔去。强巴拽不住它,被它牵出灌木丛,跟着它在草坡上踉踉跄跄地奔走着。驴群惊慌地嘶鸣,跑到远远的地方观望起来。

  “来,快来帮帮我!” 强巴费劲地攥着绳头,朝我喊叫。

  我放下摄像机,冲出灌木丛,飞奔过去。黑脖子母驴往下坡跑,速度很快。等我赶到强巴身边时,它已经快跑到坡脚下了。我和强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拽住了它,并将它按翻在地。我抱住驴脖子,压在驴身上,强巴动手绑住四只驴蹄。黑脖子母驴躺在地上,声嘶力竭地叫着。

  这时,四面八方传来吭吭的驴叫声。我抬头一看,倒吸了一口冷气:不知什么时候,驴群已经将我们团团包围了。一头身强力壮的白脸公驴鸣叫着,来回奔跑,指挥驴群慢慢地缩小包围圈。

  糟糕的是,强巴的猎枪、藏刀以及我防身用的左轮手枪,全都放在了坡顶的灌木丛中,离我们现在的位置至少有三四百米远。我们手无寸铁,草坡上连可以当作武器使用的石头都没有。

  强巴将母驴的四只蹄子捆扎结实,站起来挥舞双手,青蛙似的蹦跳着,扯开喉咙大叫。我知道,这是猎人惯用的手段。当与野兽不期而遇时,猎人用这种最原始的示威方式,能将野兽吓退。但这一次,此招失效了。野驴们纷纷扬起前蹄,吭吭高叫,那震耳欲聋的声音,把强巴的叫喊声压了下去。

  白脸公驴低着头,朝我冲过来,举起两只锤子似的前蹄,来敲我的脑袋。若让它得逞,我的脑袋不是开花,就是成了重度脑震荡。强巴眼疾手快,一扔绊马索,那月牙形的铅巴不偏不倚地砸在它的嘴上。不知道是否敲掉了一颗门牙,白脸公驴放弃了对我的攻击,转身跑回驴群中去了。

  白脸公驴的攻击行为具有示范效应,其他几头公驴也都想演一出英雄救美的好戏,驴蹄咚咚咚地敲击着地面,像擂鼓似的。

  我一看势头不对,忙对强巴说:“把那头母驴放掉算了,别惹麻烦。”

  强巴也意识到我们的处境危险,只好无奈地解开了绳索。黑脖子母驴翻身站了起来,委屈地吭吭叫着,跑回驴群。

  我们以为,放了黑脖子母驴,驴群就不会攻击我们了。但我们错了,驴群依然围着我们不放。我和强巴朝坡顶移动,打算回到灌木丛拿枪。朝天空开上几枪,一定能把这些狂热的野驴吓得屁滚尿流。

  强巴挥舞着绊马索,大叫着;我也像练武一样挥拳踢腿,企图冲出野驴的包围。

  当野驴离我们还有十几米远时,白脸公驴突然转了个身,其他野驴也跟着来了个180度的大转弯,将屁股对着我们。它们决不是要开屁股展览会——驴屁股没什么美感,也不是要集体放屁熏死我们或集体喷粪臭死我们,而是准备施展野驴最具威力的尥蹶子战术。

  此时,一百多头野驴跳着尥蹶子,草叶纷飞,尘土漫卷。别说逃出包围圈了,我们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

  白脸公驴被砸伤的嘴唇肿起好大一块。它一面蹬踢后腿,一面吭吭地高叫,气焰嚣张。野驴们步步进逼,包围圈越缩越小,半径只剩下五六米了。照这样下去,用不了多长时间,铁锤似的驴蹄就会无情地落到我们身上,我们便会像足球似的被踢来踹去,最后被野驴踢进死亡的地狱之门。

  此时,我脊梁发麻,两腿发软;强巴的额头上也沁出一层冷汗。一个动物学家和他雇的向导,死在野驴蹄下,这真是让人笑掉大牙的事啊。

  就在这危急关头,坡顶传来一声尖厉的豺啸,大部分野驴像听到了敲响的丧钟,立刻停止了尥蹶子,惊慌地抬头张望。我循声望去,哦,是那群金背豺,它们正从坡顶穿越而过。野驴怕豺,就像老鼠怕猫。只要豺群从坡顶冲下来,这群该死的野驴就会闻风丧胆,撒腿奔逃,这样,我们就能解围了。

  这时,好几头胆小的母驴已经摆开了逃跑的架势。但几十秒钟过去了,豺群只是站在坡顶遥相观望,并没有朝驴群扑过来。我再次望去,不由得心凉了半截。原来,许多豺的嘴里都叼着肉块和骨头,肚子圆鼓鼓的,这表明它们刚刚享用完一顿丰盛的大餐。豺与很多食肉兽一样,并非喜好杀戮的屠夫,也没有为了消闲娱乐而打猎的癖好;它们捕捉其他动物,只是生存的需要;一旦填饱了肚子,它们就没有兴趣去追逐猎杀了。这就是说,这群豺此时并没有扑咬野驴的冲动和欲望。

  领头的刀疤豺母摇了摇叼在嘴里的半只红毛雪兔,发出一声轻啸,转身欲走。对于荒原上各种动物的打斗厮杀,刀疤豺母早已司空见惯。对它来说,我们和野驴的争斗毫无新鲜感,不值得它停留观赏。

  白脸公驴显然明白这群路过的豺不会前来干预,于是,低落的士气重新膨胀起来;其他野驴也抛却了胆怯,振作精神来对付我们。

  一头母驴在离我仅两米的位置尥蹶子,虽没踢着我,但带起的泥沙却飞射到我的眼睛里。白脸公驴趁我揉眼睛的时候,绕到我身后,一跃而起,两只后蹄狠狠朝我踢来。我要是被它踢着,轻则腰杆断裂,重则一命呜呼。这时,强巴一个箭步蹿上来,猛地把我推开,他自己却躲闪不及,被驴蹄蹭了一下小腿,疼得他倒吸冷气,站也站不稳了。

  我朝着坡顶的豺群大喊救命。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到向豺群呼救的,也许是出于溺水之人想抓住救命稻草的心理,也许是潜意识里觉得刀疤豺母不是那种忘恩负义之辈。不管怎么说,眼下只有这群豺能将我和强巴从这群疯驴中解救出来,我不能放弃最后的希望。

  转身欲走的刀疤豺母又转了回来,面朝着驴群,三角形的耳廓竖得笔直,一副凝神谛(d#)听的模样。驴群围着我们,驴蹄扬起的尘土遮挡了它的视线。我使劲跳着,拼命挥舞双手,好让它能看见我。

  我的努力终于有了结果。刀疤豺母吐掉口中那半只红毛雪兔,背上金色的绒毛陡然张开来。它直起脖子长啸一声,发出了准备采取行动的指令。豺们纷纷吐掉叼在嘴里的兔肉和骨头,慵懒的身体刹那间绷得紧紧的,张牙舞爪地啸叫起来。

  野驴们停止了尥蹶子,心惊胆战地望着坡顶。

  刀疤豺母率领豺群顺着缓坡冲了下来。夕阳西下,豺群金色的背毛上映着艳红的晚霞,像一片流动的火焰。驴群纷纷夺路而逃,包围圈一下子溃散了。只有白脸公驴和另外两头年轻的公驴还不服输,打着响鼻,将屁股对着冲在最前面的刀疤豺母,大概想让刀疤豺母尝尝驴蹄的厉害。白脸公驴尥蹶子了,眼瞅着驴蹄就要踢中刀疤豺母的下巴,刀疤豺母却敏捷地一闪,躲到了两条驴腿之间。不等驴蹄落地,它便纵身一跃,扑到驴屁股上。白脸公驴大概知道豺有掏肠子的绝技,吓得魂飞魄散,像踩着火炭似的胡蹦乱跳,竭力吼叫。刀疤豺母从驴屁股上被颠了下来。白脸公驴不敢恋战,带着屁股上几道被豺爪抓出来的血痕,飞也似的落荒而逃。那两头年轻的公驴也狂奔而去。

  豺群冲着野驴的背影啸叫了一阵,便不再追赶。它们本来就吃饱了肚子,没必要耗费体力追捕那些逃走的野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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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个回答  2012-10-20
1.巧遇金背豺
山峁一片野金盏花丛中,钻出大大小小几十只豺,迎面朝我和藏族向导强巴搭建在树丫的观察所走来。这是高黎贡山特有的金背豺,我喜出望外,连忙举起最新装备的小型摄像机来拍摄。豺是犬科动物,故又称豺狗,是一种中型食肉猛兽。普通山豺皮毛为褐红色,所以许多地方又把豺叫做红毛狗或红狼。北美洲有一种豺,脊背上覆盖着一层银白色的毛,学名叫银背豺。几十年前,有一位名叫怀特•福桑的法国博物学家徒步考察高黎贡山峡谷,说是发现一种背毛为金色的豺,定名为金背豺。遗憾的是,这种豺数量稀少,又是在人迹杳然的雪线一带活动,省动物研究所虽然屡次派入进山寻找,都未能找到它们的踪迹。
我的运气太好了,天上掉下个金元宝,路边捡着个大钱包。
金背豺确实与众不同,脊背铺着厚厚一层金色绒毛,就像穿着一件华丽的毛背心;鼻梁、眉脸和耳廓之间构勒着两条粗粗的黑线,脸颊轮廓分明,看上去很威严;四只足踵间生有白色毛丛,就像踩着冰雪在走路一样。更让我感兴趣的是,据怀特•福桑介绍,金背豺是一种以一只年长雌性为首领的群居动物,这也与其他种类的豺完全不同,其他种类的豺都是以小家庭为单位生活,一般由年富力强的公豺担当家长。这就像人类里头的母系社会,肯定藏有许多鲜为人知的奥妙,是我考察研究的好课题。
透过摄像机的变焦镜头,我看得清清楚楚,走在豺群最前面的果真是一只雌豺,身材比其他母豺更细长些,腹部吊着十几只乳头,随着走路的姿势像小风铃似的晃来荡去,看得出来,它已经有一把年纪了,脊背上的绒毛色泽凝重,由金黄变得紫红,下领和脖颈之间的绒毛差不多磨秃了,饱经风霜的脸上有一道深深的伤疤,从耳根拖到嘴角,使这张豺脸看起来苍凉悲苦。
我给它起名叫刀疤豺母。豺母者,粉篱魁首的意思。
刀疤豺母走到离我们躲藏的大树约有一百公尺的地方,突然间停了下来,扬起脖子哟地发出一声轻嚣。就像训练有素的士兵得到长官命令一般,所有的豺,包括那几只刚刚断奶的幼豺,全都停了下来,有的摆出转身砍逃的姿势,有的摆开朝前蹿扑的架势,齐刷刷望着刀疤豺母,等候下一个指令。刀疤豺母耸动鼻翼转动耳廓,捕捉让它生疑的气味和声音。我有点紧张,以为是刀疤豺母听到摄像机马达轻微的旋转声了,立刻将摄像机关闭。就在这时,我听到背后传来浊重的呼吸声,扭头一看,大吃一惊,藏族向导强巴脖子上青筋暴跳,面带惕色,牙齿咬得咯咯响,胸脯猛烈起伏,活像一头发怒的山豹;他手里端着那支打一枪就要装填一次火药铁砂的老式猎枪,黑洞洞的枪口对着豺群,手指扣着板机……
我是个动物学家,不能听任他猎杀珍贵的金背豺。我来不及多想,一把抓住枪管往上擎举。砰!一声巨 ,霞弹射向天空,打在树冠上,碎叶纷飞。刀疤豺母长嚣一声,带着豺群飞也似地逃进小树林,不一会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这是在干什么?你怎么能乱开枪?”我生气地问。
“恶豺,这帮恶豺,我……我要砸碎它们的头,剥下它们的皮,为我的雪娇报仇!”强巴眼睛里闪着泪光,咬牙切齿地说。
当天夜里,营地的帐篷内,强巴大口喝着青棵酒,用悲愤的语调叙说他和他的爱犬雪娇那次与金背豺的殊死搏杀。
2.藏族向导与豺群有一段血海深仇
“这是我从小养大的猎狗,一身白毛,亮得就像高黎贡山上终年不化的积雪,所以给它起名叫雪娇。这是一条纯种藏獒,唔,你晓得什么是藏獒吗,是世界上最勇猛的猎犬。雪娇跟我我闯荡山林,撵山狩猎,陪伴了我七八年。有一次我喝醉了酒,躺在木屋里,不知怎么搞的房子着了火,我还烂醉如泥躺在床上,是雪娇冲进火海叼着我的衣裳把我拖出木屋的。我没有儿女,把它当做自己的女儿看待。
“三年前,青稞扬花、雄鹿长茸的季节,我带着雪娇进山打猎。走到残雪还没融化的半山腰,前面乱石滩蹿出两只豺,我开了一枪,炸飞了雌豺的半只脑袋,雪娇闪电般冲上去,齐根咬掉了那只公豺的尾巴,断尾公豺哀号着逃走了。我将雌豺挑在猎枪上,将公豺那条蓬松的大尾巴围在脖子上,继续往有梅花鹿出没的云杉坪走去。
“才走出半里远,进到一片灌木林,就发现一大群豺从四面八方把我和雪娇围住了。显然,断尾公豺带着豺群前来报复。
“雪娇很勇敢,冲进豺群东咬西扑想把恶豺驱散,但豺太多,我怕它寡不敌众,会吃亏,就吹了声哨把它换回我的身边。
“俗话说擒贼先擒王,打蛇打七寸,我寻找着领头的豺王,按我的经验,只要一枪击毙了豺王,豺群就会变成一盘散沙。不然,你打再多的豺,豺群也不会退却,非要缠着你和你拼到底不可。
“我很快弄清楚,率领这群豺的竟然是一只母豺!唔,就是你白天看到的脸上有刀疤的母豺,那时候它脸上还没有刀疤,看上去比现在要年轻些。它在灌木丛里一会儿长嚣一会儿短嚎,指挥豺群向我扑咬。我接连朝它开了好几枪,可它十分狡猾,东跳西闪,连一根毫毛也没伤着。
“我带的火药不多,很快就消耗的差不多了,没办法,只好朝两百米开外的一棵罗汉松转移。豺虽然凶猛,但不会爬树,我只要爬到树上就安全了。至于雪娇,在我爬上树后,便可让它跑回村子里去报警。藏獒身强力壮,奔跑的速度比豺快,是能摆脱豺群追咬的。
“我一面朝灌木丛里隐约可见的豺群胡乱射击,一面撒腿朝罗汉松奔跑。几分钟后,我就来到树下了。我将猎枪斜跨在肩上,将那只被炸掉半拉脑袋的雌豺用绳子绑在身上,手脚并用往上爬。雪娇则朝豺群狂吠乱吼,以防恶豺趁我爬树之际向我偷袭。
“雪娇是条对主人十分忠诚的好狗,在我没有脱险前,是不会离开我的。
“那棵罗汉松有一围粗,我肩着十几斤重的猎枪,又背着二三十斤重的一只豺,爬的很吃力,爬得很缓慢。
“豺们大概知道一旦我爬上树去,它们就奈何不了我,许多豺都嗷嗷哀嚣起来,声音难听得就像一群饿鬼在哭鼻子。
“就在这时,领头的母豺和那只断尾公豺一起从一条土坎下蹿出来,直奔到罗汉松。雪娇扑上去拦截。断尾公豺缠住雪娇撕咬,领头的母豺则绕了个弯蹿到树下,拼命扑跳,想咬我的脚杆,把我从树上拽了下来。我刚刚爬到树腰。两只脚离地约有两米高,豺是能扑咬到的。我急忙一只手抱紧树,一只手抽出腰刀,乱砍一气,正好砍在母豺的脸上,它就变成你现在看到的这副摸样了
“母豺负了伤,哀嚣一声退了下去,我趁机又往上爬了几步,翻上树杈,骑坐在一根横枝上。
“这时,我听到雪娇在嚎叫,扭头一看,那只断尾公豺咬住它的脖子。要是一对一较量,我的雪娇绝不会输给断尾公豺。一条藏獒可以同时对付两只豺狗。可是,有五六只豺团团围住我的雪娇,有的咬腿,有的咬尾,使它无法动弹。断尾公豺像个刽子手,尖利的牙齿紧紧咬住雪娇的劲侧,拼命蹦跶,用力撕扯。雪娇虽然是狗族中的英雄豪杰,也是寡不敌众啊。我晓得豺的厉害,在猎食时,一旦咬住猎物的致命部位,死也不会松口的。豺有这么一个特点,所以连山豹和老虎都畏惧豺几分。
“我想开枪打翻两只恶豺,把雪娇救出来,可是一摇火药葫芦,发现火药已经打光了。光凭一把两尺长的腰刀,我即使有三头六臂,也对付不了这帮恶豺。
“我在树上,眼睁睁看着我的雪娇,被断尾公豺撕裂了劲侧的动脉,倒在血泊中。我永远也不会忘记,雪娇求救的眼光和呼救的吠叫声。我坐在树杈上心如刀割,可又无可奈何
“几分钟后,我的雪娇救变成了一堆白骨。
“三年来,我到处找这群豺,但它们很狡猾,搬家挪窝,我没能找到它们,冤家路窄,今天总算让我碰上了。
“刚才我看得清清楚楚,该死的断尾公豺还在豺群里,我用猎手的名义起誓,非剁下它的脑袋不可。不,我要把这群恶豺统统消灭,祭奠我的雪娇。”强巴说这番话时,指关节捏得嘎嘎响,眼睛燃烧着复仇的火焰。
第2个回答  2014-01-27
1.巧遇金背豺
山峁一片野金盏花丛中,钻出大大小小几十只豺,迎面朝我和藏族向导强巴搭建在树丫的观察所走来。这是高黎贡山特有的金背豺,我喜出望外,连忙举起最新装备的小型摄像机来拍摄。豺是犬科动物,故又称豺狗,是一种中型食肉猛兽。普通山豺皮毛为褐红色,所以许多地方又把豺叫做红毛狗或红狼。北美洲有一种豺,脊背上覆盖着一层银白色的毛,学名叫银背豺。几十年前,有一位名叫怀特•福桑的法国博物学家徒步考察高黎贡山峡谷,说是发现一种背毛为金色的豺,定名为金背豺。遗憾的是,这种豺数量稀少,又是在人迹杳然的雪线一带活动,省动物研究所虽然屡次派入进山寻找,都未能找到它们的踪迹。
我的运气太好了,天上掉下个金元宝,路边捡着个大钱包。
金背豺确实与众不同,脊背铺着厚厚一层金色绒毛,就像穿着一件华丽的毛背心;鼻梁、眉脸和耳廓之间构勒着两条粗粗的黑线,脸颊轮廓分明,看上去很威严;四只足踵间生有白色毛丛,就像踩着冰雪在走路一样。更让我感兴趣的是,据怀特•福桑介绍,金背豺是一种以一只年长雌性为首领的群居动物,这也与其他种类的豺完全不同,其他种类的豺都是以小家庭为单位生活,一般由年富力强的公豺担当家长。这就像人类里头的母系社会,肯定藏有许多鲜为人知的奥妙,是我考察研究的好课题。
透过摄像机的变焦镜头,我看得清清楚楚,走在豺群最前面的果真是一只雌豺,身材比其他母豺更细长些,腹部吊着十几只乳头,随着走路的姿势像小风铃似的晃来荡去,看得出来,它已经有一把年纪了,脊背上的绒毛色泽凝重,由金黄变得紫红,下领和脖颈之间的绒毛差不多磨秃了,饱经风霜的脸上有一道深深的伤疤,从耳根拖到嘴角,使这张豺脸看起来苍凉悲苦。
我给它起名叫刀疤豺母。豺母者,粉篱魁首的意思。
刀疤豺母走到离我们躲藏的大树约有一百公尺的地方,突然间停了下来,扬起脖子哟地发出一声轻嚣。就像训练有素的士兵得到长官命令一般,所有的豺,包括那几只刚刚断奶的幼豺,全都停了下来,有的摆出转身砍逃的姿势,有的摆开朝前蹿扑的架势,齐刷刷望着刀疤豺母,等候下一个指令。刀疤豺母耸动鼻翼转动耳廓,捕捉让它生疑的气味和声音。我有点紧张,以为是刀疤豺母听到摄像机马达轻微的旋转声了,立刻将摄像机关闭。就在这时,我听到背后传来浊重的呼吸声,扭头一看,大吃一惊,藏族向导强巴脖子上青筋暴跳,面带惕色,牙齿咬得咯咯响,胸脯猛烈起伏,活像一头发怒的山豹;他手里端着那支打一枪就要装填一次火药铁砂的老式猎枪,黑洞洞的枪口对着豺群,手指扣着板机……
我是个动物学家,不能听任他猎杀珍贵的金背豺。我来不及多想,一把抓住枪管往上擎举。砰!一声巨 ,霞弹射向天空,打在树冠上,碎叶纷飞。刀疤豺母长嚣一声,带着豺群飞也似地逃进小树林,不一会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这是在干什么?你怎么能乱开枪?”我生气地问。
“恶豺,这帮恶豺,我……我要砸碎它们的头,剥下它们的皮,为我的雪娇报仇!”强巴眼睛里闪着泪光,咬牙切齿地说。
当天夜里,营地的帐篷内,强巴大口喝着青棵酒,用悲愤的语调叙说他和他的爱犬雪娇那次与金背豺的殊死搏杀。
2.藏族向导与豺群有一段血海深仇
“这是我从小养大的猎狗,一身白毛,亮得就像高黎贡山上终年不化的积雪,所以给它起名叫雪娇。这是一条纯种藏獒,唔,你晓得什么是藏獒吗,是世界上最勇猛的猎犬。雪娇跟我我闯荡山林,撵山狩猎,陪伴了我七八年。有一次我喝醉了酒,躺在木屋里,不知怎么搞的房子着了火,我还烂醉如泥躺在床上,是雪娇冲进火海叼着我的衣裳把我拖出木屋的。我没有儿女,把它当做自己的女儿看待。
“三年前,青稞扬花、雄鹿长茸的季节,我带着雪娇进山打猎。走到残雪还没融化的半山腰,前面乱石滩蹿出两只豺,我开了一枪,炸飞了雌豺的半只脑袋,雪娇闪电般冲上去,齐根咬掉了那只公豺的尾巴,断尾公豺哀号着逃走了。我将雌豺挑在猎枪上,将公豺那条蓬松的大尾巴围在脖子上,继续往有梅花鹿出没的云杉坪走去。
“才走出半里远,进到一片灌木林,就发现一大群豺从四面八方把我和雪娇围住了。显然,断尾公豺带着豺群前来报复。
“雪娇很勇敢,冲进豺群东咬西扑想把恶豺驱散,但豺太多,我怕它寡不敌众,会吃亏,就吹了声哨把它换回我的身边。
“俗话说擒贼先擒王,打蛇打七寸,我寻找着领头的豺王,按我的经验,只要一枪击毙了豺王,豺群就会变成一盘散沙。不然,你打再多的豺,豺群也不会退却,非要缠着你和你拼到底不可。
“我很快弄清楚,率领这群豺的竟然是一只母豺!唔,就是你白天看到的脸上有刀疤的母豺,那时候它脸上还没有刀疤,看上去比现在要年轻些。它在灌木丛里一会儿长嚣一会儿短嚎,指挥豺群向我扑咬。我接连朝它开了好几枪,可它十分狡猾,东跳西闪,连一根毫毛也没伤着。
“我带的火药不多,很快就消耗的差不多了,没办法,只好朝两百米开外的一棵罗汉松转移。豺虽然凶猛,但不会爬树,我只要爬到树上就安全了。至于雪娇,在我爬上树后,便可让它跑回村子里去报警。藏獒身强力壮,奔跑的速度比豺快,是能摆脱豺群追咬的。
“我一面朝灌木丛里隐约可见的豺群胡乱射击,一面撒腿朝罗汉松奔跑。几分钟后,我就来到树下了。我将猎枪斜跨在肩上,将那只被炸掉半拉脑袋的雌豺用绳子绑在身上,手脚并用往上爬。雪娇则朝豺群狂吠乱吼,以防恶豺趁我爬树之际向我偷袭。
“雪娇是条对主人十分忠诚的好狗,在我没有脱险前,是不会离开我的。
“那棵罗汉松有一围粗,我肩着十几斤重的猎枪,又背着二三十斤重的一只豺,爬的很吃力,爬得很缓慢。
“豺们大概知道一旦我爬上树去,它们就奈何不了我,许多豺都嗷嗷哀嚣起来,声音难听得就像一群饿鬼在哭鼻子。
“就在这时,领头的母豺和那只断尾公豺一起从一条土坎下蹿出来,直奔到罗汉松。雪娇扑上去拦截。断尾公豺缠住雪娇撕咬,领头的母豺则绕了个弯蹿到树下,拼命扑跳,想咬我的脚杆,把我从树上拽了下来。我刚刚爬到树腰。两只脚离地约有两米高,豺是能扑咬到的。我急忙一只手抱紧树,一只手抽出腰刀,乱砍一气,正好砍在母豺的脸上,它就变成你现在看到的这副摸样了
“母豺负了伤,哀嚣一声退了下去,我趁机又往上爬了几步,翻上树杈,骑坐在一根横枝上。
“这时,我听到雪娇在嚎叫,扭头一看,那只断尾公豺咬住它的脖子。要是一对一较量,我的雪娇绝不会输给断尾公豺。一条藏獒可以同时对付两只豺狗。可是,有五六只豺团团围住我的雪娇,有的咬腿,有的咬尾,使它无法动弹。断尾公豺像个刽子手,尖利的牙齿紧紧咬住雪娇的劲侧,拼命蹦跶,用力撕扯。雪娇虽然是狗族中的英雄豪杰,也是寡不敌众啊。我晓得豺的厉害,在猎食时,一旦咬住猎物的致命部位,死也不会松口的。豺有这么一个特点,所以连山豹和老虎都畏惧豺几分。
“我想开枪打翻两只恶豺,把雪娇救出来,可是一摇火药葫芦,发现火药已经打光了。光凭一把两尺长的腰刀,我即使有三头六臂,也对付不了这帮恶豺。
“我在树上,眼睁睁看着我的雪娇,被断尾公豺撕裂了劲侧的动脉,倒在血泊中。我永远也不会忘记,雪娇求救的眼光和呼救的吠叫声。我坐在树杈上心如刀割,可又无可奈何
“几分钟后,我的雪娇救变成了一堆白骨。
“三年来,我到处找这群豺,但它们很狡猾,搬家挪窝,我没能找到它们,冤家路窄,今天总算让我碰上了。
“刚才我看得清清楚楚,该死的断尾公豺还在豺群里,我用猎手的名义起誓,非剁下它的脑袋不可。不,我要把这群恶豺统统消灭,祭奠我的雪娇。”强巴说这番话时,指关节捏得嘎嘎响,眼睛燃烧着复仇的火焰。
第3个回答  2012-04-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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