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在你得到此生最珍贵的爱的同时,你还必须承受自身以及自己生活中的怯懦、自私、谎言、卑微、残缺、虚假、嫉妒、矫情、伤害等等令你无法应付的混乱,并且这爱和混乱还发生在你的童年,你会怎样?
这是一个无法回避的成长过程。你也许会弄丢了这份珍贵,然后,再用漫长的时光和艰难的道路找回来。
《追逐风筝的人》就是这样一个故事。
小说开始这样写着:“我成为今天的我,是在1975年某个阴云密布的寒冷冬日,那年我十二岁。我清楚地记得当时自己趴在一堵坍塌的泥墙后面,窥视着那条小巷,旁边是结冰的小溪。”回首前尘往事般的开头,那个春天即将到来的冬日,那个风筝比赛最后的胜利者阿米尔丢掉了哈桑对他的爱,他以为流水一样的生活望不到尽头,他可以任性而自由地游动。但是,世事的变化难以意料,苏军进驻阿富汗之后,他和父亲背井离乡,过去的生活被一刀切断,于是“许多年过去了,人们说陈年旧事可以被埋葬,然而我终于明白这是错的,因为往事会自行爬上来。”
这样的开篇,读者犹如在荒芜的山脚突然发现一扇尘封多年的大门,于是,山的面貌悄然褪去,它所有的生命力全然在这扇门的后面了。很多人觉得这样的开篇可以和马尔克斯《百年孤独》的开篇相媲美,其实,他们的语境是不一样的。《追逐风筝的人》开篇是神秘缓慢的开启,而《百年孤独》的开篇却是无法抗拒的魔力:“多年以后,奥雷连诺上校站在行刑队面前,准会想起父亲带他去参观冰块的那个遥远的下午。”一个生死的场景和一个深刻的幼年印象,读者周围的现实立刻四散逃去,无法抵制地掉进了马孔多的魔幻中:“当时,马孔多是个二十户人家的村庄,一座座土房都盖在河岸上;河水清澈,沿着遍布石头的河床流去,河里的石头光滑洁白,活像史前的巨蛋。”
但是从情感的投入来讲,《追风筝的人》那种人物关系的纠结会带着你一直绵延不断地走下去,非得到故事最后的结束才能够释怀。而《百年孤独》像一个自成一体的魔幻世界,虽然快乐的阅读紧紧抓住了读者,但是当生物钟提醒该吃饭睡觉的时间读者自然会在某一个章节打住,然后在下一个瞬间再立即进入。
保罗·奥斯特说:“读小说是一个一对一的过程,在最私密的地方,人类意识相遇;看电影你最多是从别人的故事看到自己,但读小说你可能看到的就是自己的故事。”不错,是这样的。但是《百年孤独》故事的含量毕竟是一片孤独疆域的壮阔历史,它的魔幻性质注定了它具有那种幻觉中的视听效果,就像在观赏一部完美的电影,虽然,《百年孤独》是无法拍摄出来的。而《追逐风筝的人》饱含的真爱、希望、怯懦、谎言、嫉妒、伤害等等与命运撞击的情感和意识,却是和读者一个非常绝妙的相遇。
在少爷阿米尔和仆从哈桑的关系里,虽然童年的他们情同手足,但是阿米尔是普什图人,哈桑是哈扎拉人;宗教阿米尔是属于逊尼派的,哈桑是是属于什叶派的。这是他们从出生开始就打下的烙印。阿米尔自幼失去了母亲,但是他怯懦的性格却得不到父亲的赞赏,相反,哈桑的勇敢却深得老爷的赏识。阿米尔的困扰实在是太多了:无法面对哈桑对他逆来顺受的爱、无法面对同为富家子的阿塞弗的欺辱、无法面对父亲的失望,只有父亲的好友拉辛汗对他年少就展露的写作才华的欣赏,才使阿米尔感到些许安慰。
在苏军和塔利班轮番在这片土地上恣意妄为之前,喀布尔不仅能够看到绿荫场上的足球赛,还有传统的风筝大赛。所谓的风筝大赛,就是选手间利用风力的作用,采用拉升和下降的方式将对手的风筝线切断,剩下最后仍然翱翔的风筝就是胜利者。并且,能够判断跌落风筝的地点并且找到的人,就可以真正拥有那只风筝。这也就是一个真正的风筝高手、一个能够追到风筝的男孩子为什么会得到赞赏的原因。
在男孩子年少时获得父辈和周围人认可的风筝大赛上,真正的风筝高手哈桑帮助阿米尔获得了冠军。看来一切都很圆满。但是当真正的风筝高手哈桑找到阿米尔的那只风筝,那个值得纪念的战利品的时候,阿塞弗和另外两个男孩子逼迫哈桑交出风筝。由于之前阿塞弗就痛恨哈桑用弹弓抵抗他们的暴虐,于是他和另外两个男孩子残忍地强暴了哈桑,而此时阿米尔正好看见,但是他却怯懦地逃跑了。
经历了这样事情的阿米尔再也无法面对哈桑。哈桑对他一如既往地爱、阿塞弗威胁的笑容、父亲对哈桑的赞赏,时时在提醒阿米尔怯懦的耻辱。于是,他栽赃哈桑,使哈桑父子羞愧离去。
这样的分离使阿米尔得以逃避负疚和罪恶感,但是,他没有想到,这种逃避造成的错误需要他冒着生命的危险才得以纠正。几年后,苏军进驻阿富汗,阿米尔父子辗转逃亡到了美国。为了生计,父子俩成了加油站的工人和跳蚤市场的售货员。艰苦的生活磨炼了阿米尔的意志,他努力学业,成为了一名作家,还娶回了最爱的姑娘。就在他如鱼得水生活在美国生活的时候,拉辛汗请回照顾阿米尔家老宅的哈桑夫妇却死于塔利班的枪下。拉辛汗要阿米尔去营救哈桑唯一的儿子索拉博。
童年的负疚和罪恶感又重新涌上阿米尔的心头。起初,他希望用钱去营救索拉博。但是,拉辛汗执意要他亲自去阿富汗,这样的路必须要阿米尔自己去走,因为,哈桑是阿米尔同父异母的兄弟,索拉博是阿米尔的侄子。
自己逃避的却是自己血肉相连的爱,阿米尔已经无处可逃。他反而鼓起了极大的勇气。童年遭遇的恶棍阿塞弗现在成了塔利班的恶魔,他致人死亡的拳头毫不留情地打在了阿米尔的身上。这样死亡的撞击打掉了阿米尔内心的罪恶感和负疚,为捍卫自己的家人,阿米尔的内心充满了无惧死亡的勇气,那些怯懦消失了。
这部小说,我看到了“卑微”和“怯懦”这两个词。哈桑仆从的身份,使他对阿米尔的爱有种“卑微”的成分。在他的生活中,阿米尔是他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他认同了这样的爱就不惜一切地去保护,甚至接受阿米尔毫无道理的暴怒。但是,这样的爱却让他一直都是很勇敢地对抗着恶棍的欺负,直到临死都无惧塔利班的枪口。阿米尔从出生就享受少爷的生活,所以他的内心从没有“卑微”这个词句,但是他在面对许多问题的时候怯懦却时时占领着上风。不知听谁说过,“卑微”的爱会将人敲得破碎,但却是一个人最快的成长机会。阿米尔为了救出索拉博,差点被阿塞弗打死,这何尝不是另一种“卑微”,他被拳头敲碎,经过外科医生的缝补,爱和勇气奇迹般地占据了他的生命。为了使生活在美国但是永远郁郁寡欢的索拉博快乐起来,他带着索拉博参加露营的放风筝活动,重新体会风筝线拉破食指的感觉。鲜血染红了风筝线,在索拉博惊讶的目光下,阿米尔重新回到了十二岁的年纪,重新体会到了那种纯真无私的爱。此时的爱甚至比二十六年前更为让人快乐,因为此时的阿米尔心中也充满了对自己伙伴纯真无私的爱——
二十六年前,哈桑对阿米尔说:“你想要我追那只风筝给你吗?”
二十六年后,阿米尔对索拉博说:“你想要我追那只风筝给你吗?”
二十六年前,哈桑对阿米尔说:“为你,千千万万遍!”
二十六年后,阿米尔对索拉博说:“为你,千千万万遍!”
追问- - 你敢自己写一篇么? 这我看过N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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