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久病床前我不是孝顺儿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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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无情的冲刷着记忆，很多往事在不知不觉中模糊或遗忘，但有一个记忆随着年龄的增长一天比一天清晰，那就是母亲的背影。在母亲的背影永远消失之前，不要让孝顺成为遗憾。

娘已经死了二十多年了，坟在村前的山坡上。母亲病重后，一遍又一遍地告诉我，百年后把她的尸骨埋在她家附近，好让她想家的时候能回来看看。我知道人死如灯灭，一点灵魂都没有，但我还是希望有一天妈妈能真的回家，这样我就可以跪在妈妈的膝盖上，向妈妈坦白：妈妈，你是一个慈爱的婆婆，但我不是一个孝顺的媳妇。我不求你原谅，只求你狠狠骂我一顿，鞭打我一顿，让我愧疚的心好受一点。

我能成为我妈的媳妇，是因为史无前例的“文革”。运动开始不久，我父亲就被打倒了。从此以后，好运再也不会降临在我身上，比如参军，征兵，加入宣传队，请私教.这些对我来说都成了一厢情愿。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辍学在家，侍候因惊吓而生病的母亲，照顾一群弟弟妹妹。我做家庭主妇已经五年了。

五年的风风雨雨，熄灭了我心中理想的火花，彻底击碎了我的大学梦，我对就业不再抱有任何幻想。到1971年，我24岁。那时候我是大龄青年。我妈对我说：“看来你爸是站不起来了，所以你也不会有起来的那一天。如果一直呆在家里，不会变成老处女吗？还不如找个人嫁了！”我没有摇头。我妈又说：“恐怕没人敢跟你要当兵，要干部，要工作。谁不怕影响你的前途？让我们找一个成员。地位低一点的，可以仰视你。”我点了点头。

我妈说了一个多月后，我嫁到了松花江镇茂林大队榆树林屯的一个农民家里。

结婚前听媒人说，这个家有五口人，两个女儿已经远嫁，所以只剩下三口人了。老人生性倔强懒惰；小伙子被老太太惯得比老头还懒；老太太特别能干，勤快，认真，努力。

我没有资格挑别人的毛病，自愿结婚。我们没有举行婚礼，我不喜欢这种刺激。然而，我们在结婚那天举行了一次宴会。那一天，相关村里的大爷大妈小姑都兴致勃勃地来看新媳妇，我就背靠着衣柜站在那里，任他们叽叽喳喳，评头论足。

人散了之后，房间变冷了。我老公坐在桌边不停的吃瓜子，我公公拿着扫把擦着他鞋面上的泥。只有老太太满脸笑容地走到我面前，拉着我的手，和蔼地说：“孩子，如果你父亲出了什么事，你这个读书人怎么能从城里嫁到我们农场来呢？即使是大雨滴也不会落在我儿子头上。不过，你放心，我会把你当亲生女儿看待的。如果我儿子欺负你，我不会饶了他。我先教你怎么在农场里生活，有机会就放你出来，但不能让你像我一样一辈子围着锅转。”

没想到一个农村的，不识字的老太太，会有这么长远的眼光，说出这么感人的话。我动情地喊了一声“娘”，把头埋进她的怀里，泪水夺眶而出。

结婚后，妈妈耐心地教我做布鞋，缝棉衣，孵小鸡，种菜，蒸饼，熬香油

我妈也教会了我一些做人做事的原则：要过长流水淡淡的生活，而不是“一锅饭，一炉柴”；与人相处长远，不能“今日荷花，明日牡丹”，说翻脸就翻脸；村民应该给予更多的帮助，而不是“在房子里打井，在地下挖门”.

两年后，我成了屯门的状元媳妇。这本书是个好婆婆，但母亲告诉大家，她的命好，上帝给了她一个好媳妇。

半年多后，我的大儿子出生了。这时，父亲终于站了出来，被调到我婆家所在的公社当领导。我父亲上台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安排我做代课老师。这是我父亲当官30年来第一次以权谋私。领到上岗证的时候，我欣喜若狂，哭了又笑，笑了又哭。我才知道，在这之前，我的心只是在装死。当春风吹响的时候，我沉睡多年的心苏醒了。

然而，临近上班的时候，我又犹豫了。孩子才两个多月，也该饿肚子了。我妈56岁得了这个宝贝孙子。你能让我把它从乳头上拔下来吗？另外，家务那么多，妈妈会不会太忙？但如果我不去工作，我怕我会错过一个好机会，我的一生都要围着火炉度过。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把上班的事告诉了我妈。没想到，我妈毫不犹豫的答应了，笑着对我说：“去你的班吧！”孩子，妈妈喂；来吧，我们等孩子睡了再说。如果你有妈妈，你放心，你不能把它扔掉。”“妈妈，你太好了！”我再次流下感激的泪水。

我上班后，我妈也会受到影响。学校离家很远，我根本没时间回家送奶，我妈就抱着孩子找奶吃。孩子五个月的时候，妈妈给孩子喂小米粉，喂完孩子，睡觉，然后做家务。妈妈的脚被捆住了，一天到晚忙忙碌碌，她的辛苦可想而知。但是我妈妈从来没有哭过苦或者累。每当我抱歉地向母亲表达感激之情时，她总是笑着说：“人天生就是要工作的。如果他们工作，他们就会生活。如果他们不工作，他们就会死！”

妈妈的无私奉献给我带来了一份积极向上的工作。当我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我妈时，她高兴地说：“是啊，太好了！我媳妇有正式工作！你有30多个嫂子，现在自己有正式工作。你可为我们家争光了！”

几年后，我的第二个和第三个孩子相继出生，我妈的工作自然就多了。为了减轻妈妈的负担，我经常在黑暗中洗衣服，做针线活。每当我开夜车的时候，我妈都会一遍又一遍地催我：“快睡觉！”白天站了一天，晚上还要熬半宿。我不会死的！让你妈妈做这项工作。“我知道我妈妈做不到，所以我把工作藏起来，留到星期天做。但是，不管我怎么藏，只要我妈能找到，她都会帮我完成的。这么多年，妈妈总是没日没夜的为我工作，即使是在闷热的夏天，妈妈也从来不午睡。

为了让我晚上能好好休息，我妈特意做了一床四面被子。这条被子有十英尺宽。晚上睡觉的时候，我妈把三个孩子都放在她的大床上。我说：“妈妈，你踢了三个孩子。还能睡得着吗？”娘道：“上了年纪的人，怎么睡那么多觉？白天累得讲课，晚上让孩子吵闹，你怎么受得了？去睡觉吧，别管我！”

妈妈疼我，疼在心里；爱我，爱在我的骨子里。

那一年，大米和木柴都短缺。留娘小米给我带饭，她自己可以吃玉米痱子和高粱米。鸡下的蛋除了招待客人，都放在我的饭盒里。冬天没有好菜带，秋天妈妈做了准备。——.把摘下来的茄子用草木灰埋起来，可以保鲜两三个月。就这样，在严冬别人只能带土豆丝和土豆酱的时候，我有炖鲜茄子带，让同事们羡慕不已。

冬天晚上为了让我睡在热炕上，我妈经常去草甸子抱柴火。在柴火中，有一种刺叫“扎猛树”。尖刺扎得我妈满手“针孔”。我不让她抱，她就说：“我还以为你一天到晚呆在门口站在讲台上，冻得腿脚不听使唤，第二天晚上还得睡热炕头取暖呢。否则，你留下老寒腿就毁了。”

妈妈真心爱我，更难得的是她很懂我的心。我妈虽然没文化，但能理解我对未来的不舍和对知识的追求，让我心存感激。

1982年，长春教育学院招收了一批中小学教师进行在职培训。这是一个难得的实现大学梦的机会，心里又痒痒了。

那一年，我35岁，母亲年近古稀，三个孩子都在童年。

我家离长春180多里，交通不便。那时候周末还没有落实，也就是说如果要上学的话，除了寒暑假，一般都没有时间回家。那么，家呢？三个孩子呢？看着妈妈的白发，我真的很尴尬。经过几天的焦虑，我的嘴唇起泡了。细心的母亲看在眼里，一遍遍问原因。我不能不说实话。娘听了这话，犹豫了半天，终于咬着嘴唇说：“走，去你的大学！”每一天都是一天，每一天都是一天。妈妈，如果你不上大学，你的内心永远不会安宁。"

我很平静，我实现了上大学的愿望。我带着妈妈慈爱的心去上学，我知道如何努力学习。

可惜我只学了121天，妈妈就病倒了，整整七年。

记得我退学回家的那一天，雪下得很大，漫天飞舞的雪花在天地间编织着一张巨大的网。网里似乎藏着无数迷茫的梦。我不知道我是怎么上火车的，也不知道我是怎么换车的。我只知道我踩在棉花般的雪地上，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回家。

进门槛的一瞬间，我看到妈妈吃力地从枕头上抬起头，从被窝里伸出一只颤抖的手，喃喃地说：“孩子妈妈瘫痪了你不能看书。妈妈对不起你”“妈妈我对不起你。我不应该去任何大学！我把家里的一切都扔给你，让你又累又恶心。我伤害了你，我的母亲”我和我妈相拥而泣，哭得昏天黑地。

从此以后，我将侍奉我的母亲。

一开始，我很体贴。我在心里反复告诉自己：妈妈爱你，爱你，为你付出了那么多。如果你不好好照顾她的老人，你会失去你的良心。

可是，时间久了，我终于不耐烦了，对妈妈的态度也变得僵硬。最后我狠狠的骂了她一顿，甚至诅咒她去死。人们说，有病的人没有孝子；我说，这说不通。如果你真的是一个孝子，就永远不会嫌老嫌病。我不是一个孝子，没有，从来没有！

说实话，伺候瘫痪病人，洗脸，梳头，喂饭，换衣服，熬汤吃药，都是小事。最担心的就是擦屎擦尿。因为每天都要上班，我妈无法解手。没办法，只好找亲戚朋友要了一大堆破裤子，缝了一堆垫子，让我妈在上面拉尿，下班回来再擦干净。

好在夏天的时候，我可以把那些脏席子用篮子拎到村东的小溪里去洗，污秽沿河漂流，让我觉得不那么恶心了。然而，在冬天，小溪结冰了，所以必须在洗衣盆里洗。攒了一整天的大小便，泡在水里的席子立马变成了黄色的屎汤，让人无从下手。我不得不用棍子搅拌它，它很臭，所以我的胃翻江倒海，我忍不住呕吐。这时候我总会心生怨恨：“我前世欠了别人一笔债，不知道要哪年哪月才能还。”我觉得心里很苦，眼泪都掉下来了。

第四年，母亲小脑萎缩，变成了老年痴呆症，侍候她就更难了。有一段时间，我妈彻夜未眠。如果你不坐在她身边看着她，她就会掀开被子，把被子或者被套撕成布条，用来扎枕头。她一边系着，嘴里还念念有词：“用背走，用胳膊走。”奇怪的是，她的手不好用，被套和被套都很结实。她怎么能撕掉它们呢？

有时候，她会号召村里的一些死人，要么去摘豆子，要么去吃哈密瓜。夜深了，这让我毛骨悚然。这时，我会对她大喊：“请你不要胡来！如果我继续这样折腾，我会比你先死。你想要我的命吗？”

到了第7年，我妈生命的最后一年，我妈已经蠢到不行了。你喂她吃的时候，她经常用手抠出来，往你嘴里塞；你给她洗屁股，她会猛的一脚踢翻盆子，把粪溅你脸上。她还会做屎球，放在炕沿上。这时，我会怒斥：“你干什么？能害人这么多！还让不让人活了？你再玩屎，我就不给你饭吃了！”

让我无法原谅自己的是1989年腊月那天发生的事情。

那天，我家把猪杀了。农村有个习惯，杀猪要请邻居吃猪肉。我不仅会邀请邻居，还会邀请我们学校的老师。

那时候我家有四个房间。我住在西屋，我妈住在东屋，东屋和西屋之间有个厨房。娘东房还有一个房间，叫东后房，平时冷清。为了方便招待客人，我找了两个壮汉把我妈抬到东里屋。给客人吃饭前，我先喂我妈米饭和肉，然后告诉她老实点，客人走后带她回房间。我还特意跟她说：“你家招待校长、主任、老师。”娘点点头，很听话。

那成祥，我刚给同事倒完第一杯酒，我妈就光着身子从里屋爬了出来，一边往前爬，一边把便便顺着后背往下滴。男同事看到后惊呆了；女同事有的捂着鼻子，有的呕吐，还有一个尖叫着跑了。突然，我恼羞成怒，勃然大怒。我啪的一声打开酒壶，冲了过去。我抓着我妈的腿拖回来。一边拖，我一边歇斯底里地骂，“你怎么这么不听话？这么气人？你不是想愚弄我吗？你怎么能这样生活？去死吧！赶紧去死吧！”

母亲怔怔地看了我一会儿，突然大哭起来。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听到妈妈这样哭。

十八天后，母亲去世。在这18天里，我妈不哭不笑不说话，饭量一天天减少。最后她干脆不吃不喝。无论我怎么恳求，她都不开口。母亲去世前一天，吐了一口“鱼水”。公公说：“她生病了。”舅舅说：“恐怕是胃癌。”然而我想，我妈是因为受了委屈才死的。她虽然没说什么，但心里一定在想：“这么多年，我已经做了我能做的一切。现在我老了，病了，没用了，就是多余的，死有余辜。死吧，不死就无聊死了！”

母亲去世，是在腊月二十三。那是小年，灶神上天的日子。那天雪下得很大，非常冷。

一口棺材把我和我妈的阴阳隔开。我跪在母亲的灵前，追忆着她对我的好，反思着我对她犯下的大错小错。我哭了一夜，眼泪在我胸口做了无数个冰疙瘩.

哦，我仁慈宽厚的母亲，她比我的亲生母亲还要亲，我对你的亏欠和愧疚是我今生永恒的痛苦和遗憾.愿你的灵魂在我身上犯罪，我毫无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