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1年第2期的《美术》杂志曾发表过罗中立谈油画《父亲》的创作感想。
罗中立在文中说:说到底是我长期对农民强烈感受的结果,我想的就是要给农民说句老实话。除我平常对农民的了解、接触之外,这幅画构思的产生,是从看到一位守粪农民后开始的。那是1975年的除夕之夜,在我家附近的厕所旁边,守候着一位中年的农民,早晨我就注意到他在雪水中僵直的动态,他用农民特有的姿势,将扁担竖在粪池坑边的墙上,身体靠在上面,双手放在袖里,麻木、呆滞,默默无声地叼着一支旱烟。一直到晚上,他都一直呆在那儿,不同的只是变换着各种姿势。除夕欢乐的夜晚降临了,周围的高楼平房一齐放出温暖的灯火,欢笑、音乐、鞭炮夹杂着猜拳行令的叫喊……响成了一片。但这位离家守粪的农民像是一个被遗忘的人,他呆滞、麻木的神态与周围的环境形成了一种强烈而又鲜明的对比。父亲——这就是生育、养我的父亲,每个站在这样一位如此淳厚、善良、辛苦的父亲面前,谁又能无动于衷呢?谁又不了解、不热爱这样的父亲呢?��
这就是罗中立创作油画《父亲》的最原始的冲动和想法。我们常说,艺术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艺术是生活升华后的结晶。艺术所以能够升华生活,除了熟悉生活之外,关键在于作者是否具有创造性的想象力。如果当年的罗中立缺乏艺术的想象力,他也很难把大巴山的一位除夕守粪的农民变成中国人心中的父亲的。
油画《父亲》创作于80年代初,这个时代也是严冬刚过,万物复苏、百废待新的时代。这又引发出艺术创作的第二个要素,即真正的震撼人心的艺术作品是离不开一个适于艺术创作的时代的。文革后的文艺创作繁荣被一些人类比于西方的文艺复兴。这一类比不一定恰当。但如果说所谓的“复兴”是指思想和精神的空前解放与创造力的空前萌发,那这样的类比还是有一些相同之处的。文艺复兴代表了欧洲从很长时期的一潭死水转变成了汹涌的江河,中国文革后的艺术创作的自发与自觉也有如一潭死水开始翻涌,从而转变成了汹涌的江河。不仅是当年四川画派的崛起,而且像“草草社”、“十二人展览”、“星星画会”、“无名画会”等一些民间艺术团体的自发涌现,都很能说明经过文革冬眠蛰伏后的青年自发创作的强烈欲望。罗中立的油画《父亲》与其说是他一个人的创作与呐喊,不如说是当时的整个社会对十年浩劫的反思,以及对我们整个国家民族命运的深刻思考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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